出發的時候, 瑞山城內一派莊嚴。
回程的時候,卻盛滿了歡欣雀躍。
此時瑞山城裡頭到處都是樂聲,響徹天際, 連鼓聲也咚咚不停, 比出發的時候平添了幾分活潑輕鬆, 端是振奮人心。
道路兩旁, 百姓們你推我趕,紛紛想要擠到前麵來多看一眼, 不同於天亮之前的肅靜,這會兒膽大的姑娘大聲呼喊著,甚至還有人揪了花扔過來。
百姓臉上的喜悅也傳染到了趙懷,他笑著揮了揮手。
這下可好, 百姓們的熱情被瞬間點燃,一發不可收拾,鮮花像是雨點一般落到了步輦上。
趙懷嚇得連忙板正了小臉,但已經晚了, 他徹徹底底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擲果盈車。
“小王爺萬福!”恭賀聲連綿不斷,隊伍過去之後,百姓們依舊停留在原地不肯離開。
等步輦終於抵達瑞山王府, 趙懷從步輦上下來的時候, 隻覺得自己身上都沾染了鮮花的香味。
再低頭一看, 趙懷樂了, 隻見圓滾滾扒拉著嘗了嘗鮮花的味道,似乎不太滿意,嫌棄的推開跟下來,卻沒注意到自己頭上被扔了個花環。
編花環的人手藝不錯,圓滾滾帶著特彆合適, 趙懷伸手幫它整了整,誇獎了一句:“可愛。”
圓滾滾一臉無辜。
趙懷心疼的摸了摸它的大腦袋,想起在廟殿的時候,圓滾滾發現他陷入幻境之後想儘辦法要帶他離開,石門後頭都是爪痕和咬痕。
這就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陪伴在他身邊的小兄弟。
趙懷下定決心,以後要對圓滾滾更好一些。
廟殿之內發生了什麼,除了趙懷無人所知,不過山下的人看到了什麼,趙懷倒是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聽說神跡之後,趙懷微微挑眉,細思這件事的利弊。
從長遠來說,如此陣仗定然會引來朝廷忌憚,但趙懷轉念一想,就算他老實巴交朝廷也想要他性命,那自己也不必顧忌。
從百姓的神色來看,神跡一時對他統治瑞山是有利無弊的,甚至能將瑞山王府再次神話。
趙懷眯了眯眼睛,心底已經算好了一二三點。
奈何計劃的再多,如今他也沒法脫身,繼位儀式還在繼續,回到瑞山王府之後,趙懷還得再開王府內的祠堂進行祭拜,祭拜結束又有盛宴。
接見前來賀喜的人,才是除了瑞山廟殿之外的重頭戲。
趙懷身穿蟒袍,神色和善,瞧著就是個長相分外俊秀的孩子。
京城和各地前來慶賀的官員見了,心底忍不住有些輕視。
尤其是京城來的這一位使者,原本也隻是來走一個過場,心底甚至瞧不上這個年幼體弱的瑞山王,當著眾人的麵都藏不住神色。
見趙懷說話和氣,使者便道:“瑞山王,聽聞瑞山此地的香薰不錯,還有一種叫香皂的東西值得一用,到時候準備一些,本官也好在陛下麵前為殿下美言。”
話音一落,大殿之內眾人臉色莫名,尤其是瑞山的幾位家主神色不定,眼底都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神色。
果然,趙懷淡淡一笑,隻說:“這有什麼值得一說的,王大人儘管去品香齋買就是,誰人的銀子不是銀子,品香齋打開大門做生意,也不會故意抬價。”
使者臉色一沉,沒想到這小王爺如此不上道。
想起臨出發前皇帝的交代,使者心底冷笑:死到臨頭還裝模作樣,活該倒黴。
他卻不知,在這當頭被派往瑞山祝賀的使者,在皇帝眼中那才是棄子一枚。
趙懷看透了這一點,甚至不屑於與他鬥氣,沒給他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幾位家主親自前來,本王倒是受寵若驚,瑞山偏遠,還需諸位同心協力,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
吳家主立刻抓住遞過來的杆子:“那是自然,瑞山在小王爺的領導下,定然能欣欣向榮,我等鞍前馬後,為首是從。”
曲家家主瞄了他一眼,暗道這吳家主倒是精明,竟然搶了先,一開口也是一番表忠心。
其餘幾位家主瞧見曲家誌得意滿的模樣,心底也是嗤之以鼻,暗罵這老東西眼光毒辣,竟是早早的攀附上瑞山王府。
若是以前的曲家,送禮上門容易,哪裡有那個資格跟四大世家站在一起。
白家主心底暗罵一句賤人,口中卻朗聲道:“王爺回到瑞山不到一年,瑞山便有一番新氣象,可見王爺才是瑞山明主,白某心底敬仰不已。”
陸家主瞥了一眼兩人,心底嗬嗬,口中卻也說:“今日上天垂簾,降下恩澤,陸某自然不會違抗天命,以後王爺若有吩咐,莫敢不從。”
一番作態,看得京城使者目瞪口呆,周圍原本隻是來打個醬油的人也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
這些官員提前幾日便進入瑞山,心底覺得瑞山城還算熱鬨,百姓安居樂業,但也隻覺得是先瑞山王的功勞,畢竟這位小王爺才回來多久。
如今一看,情況似乎跟他們想的不一樣,瑞山王妃坐在一旁,隻是含笑不語,當家做主的居然就是這位小王爺。
更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這些身具反骨的世家子弟,在這一位麵前居然也是服服帖帖。
心思活絡的,再想到神跡的傳聞,心底便有些主意。
隻有那京城使者藏不住異色,竟朝著慕容家主頻頻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