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一族盤踞瑞山多年,鼎盛時期,宅子占據了瑞山城中位置最好的一條街,從街頭走到街尾,居住的都是慕容家的族人。
而正中央的位置,正是慕容家主所在的宅邸,這棟五進的院子甚至比瑞山王府還要闊綽,雕粱畫壁,美不勝收。
多年的積累,呈現在這棟宅子的角角落落,竟是無一處不精美,任何一樣擺件都價值千金。
華麗的宅邸最深處,卻藏著一個不起眼的屋子,與周圍的紅瓦綠牆不同,這座屋子竟是黑色的琉璃瓦,搭配著黑色的磚石,若不注意便隱沒在林中。
突兀卻又隱秘,若仔細一看,便能發現這一處外鬆內緊,到處都是守衛,甚至還布下了靈陣,擅自闖入隻有死路一條。
隻是因為從瓦片到磚石都是黑色的,人待在屋子裡頭,總會覺得陰沉沉的壓抑。
慕容家主卻顯然已經熟悉適應了這種壓抑,他坐在小屋中那個簡陋的草墊上,口中默念這心經。
乍一看,慈眉善目卻又顯得古怪。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正是慕容雲浩。
慕容家主微微皺眉,睜開眼睛滿是不讚同:“何事這麼匆忙,倒是讓你失了分寸?”
慕容雲浩連忙掩住異樣,收斂了神色,恢複成世家子的從容,這才低聲說道:“爹,白家也去了瑞山王府!”
慕容家主臉色一頓,歎了口氣:“老夫還以為白家還有些骨氣,沒料到居然也是軟骨頭。”
心底卻也失望的很,原以為白家能撐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還沒出正月,白家居然就低頭了,這般以來留給慕容家的時間可不多了。
“可是爹,如今瑞山大小世家大多向瑞山王府低了頭,那慕容家豈不是成了靶子,那小王爺怕是不會在忍。”
慕容雲浩見父親依舊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淡然表情,終於忍不住問:“爹,咱們恐怕得早做打算,再晚就來不及了。”
“一步錯,步步錯。”慕容家主長歎了口氣。
若是早知趙懷有這般本事,他就不該……,哎,如今再想也無用了,從趙忛母子出現那時候起,趙懷恐怕就已經疑上了慕容家。
想起這兩年來,慕容家派出去的靈師十不存一,而上次趙懷繼位,他猶豫再三放棄了與朝廷的聯係,如今想來竟是斷了自己最後的退路。
千金難買早知道,當初他就不該猶豫,要麼索性投靠朝廷,與趙懷對著乾,要麼放下成見,原以為能左右逢源,誰想到卻步入深淵。
他此刻也有些頭疼,等他後悔已經遲了,這段時間派出去的人毫無音信,顯然並未走出瑞山城便被人攔下,除了趙懷,他想不到第二人。
誰能想到那不到十歲的稚童,竟能把他逼到這種程度。
誰又能想到短短兩年時間,趙懷便改變了瑞山形勢,威逼利誘,倒是讓世家主動提出贖買之法,步步緊逼。
慕容家主機關算儘太聰明,如今再看卻後悔不跌。
慕容雲浩看了看他的臉色,低聲說道:“爹,兒子瞧著,這趙懷也並非是弑殺之人,白家當初給了瑞山王府多大的難堪,如今趙懷也與之合作。”
“我慕容家雖也有錯,可錯不至死,沒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不如與其他世家一樣,將土地交出去以保平安。”
他這話說的猶豫,又道:“爹,雖說慕容家生意少,可兒子願意學。”
誰知慕容家主卻臉色一沉,冷笑道:“天真,你以為交出了土地,便可保住家族平安了嗎?”
慕容雲浩微微皺眉,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
慕容家主歎了口氣,冷冷說道:“瑞山世家多有良田,可其中擁有土地最多的,卻是我慕容一族,將土地交出去?說得容易,這可是要傷筋動骨,大傷元氣的事情。”
慕容雲浩卻說:“但終歸能保住慕容家的平安,隻要慕容家還在,何愁沒有東山再起之時。”
“爹,留住東山在不怕沒柴燒!”
“愚蠢!”慕容家主卻冷聲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趙懷那小子對趙忛一事懷恨在心,這兩天來不斷削減我慕容家實力,而現在他便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贖買良田,看著是針對瑞山所有世家,可瑞山世家中良田最多的,便是我慕容家,他這是有意為之。”
“他也算是個有城府的,居然能忍到今時今日,還許以重利說服了其他世家,將慕容一族架在了火刑台上。”
“瑞山王府的長吏已經開始將贖買回去的良田分給百姓,如此一來,瑞山王府儘享百姓愛戴,若有人與他相悖,便會儘失民心。”
“趙懷,這是要置慕容家於死地!”
慕容雲浩臉色難看,皺眉道:“正因如此,慕容家才不好跟他硬碰硬。”
慕容家主嗤笑道:“就算慕容家不想,也已經沒有第二條路。”
慕容雲浩心底並不那麼讚同。
慕容家主歎了口氣,解釋道:“趙懷明麵上贖買的是良田,實際上卻用這法子將瑞山世家掌握在手中,從今往後,瑞山世家興盛與衰弱,全部托付於瑞山王府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