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將那群江南才子扔給長吏司之後,便拋開手不管了,他喜歡用有才之人,但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自然是要先殺一殺他們的銳氣。
瑞山王的領地一下子擴大了三倍,占據了大周的半壁江山,各地勢力都得重新洗刷梳理不說,還要推行瑞山城的政策。
光是這些就足夠趙懷忙得分身乏術,每日陪伴戚玫的時間都是忙裡偷閒,哪裡顧得了其他的細枝末節。
看完瑞陽城的文書,趙懷臉色一鬆,露出幾分笑意:“沈巽做的不錯。”
沈巽雖然小心思多,但作為沈家家主辦起事來確實是妥妥當當,更難得他圓滑世故,總能協調好新舊矛盾。
趙懷繼續翻了翻後頭的文書,又評價道:“世家出來的人還是有幾分能力,可惜就是私心太過,得時時刻刻盯著免得出亂子。”
陸池笑道:“王爺將世家與平民打亂編製,他們能相互監督,一定程度上也能避免。”
趙懷搖頭道:“現在當然可以,不過時間長了,總會有的。”
說完這話,他自己倒是笑了:“倒也不必想那麼長遠,以後的事情到時候在解決。”
陸池見他麵露倦色,勸道:“王爺若是累了,還是停下來歇一歇。”
趙懷一聽,索性放下手中文書道:“坐得太久,本王覺得骨頭都僵了,你來同我練幾手活絡活絡筋骨。”
陸池見怪不怪,趙懷年輕,身體好,平日裡總是一副精神充沛的樣子,最不耐煩一直坐著辦公,時不時便要起來活動一番。
等瑞山王與陸侍衛在院子裡動起手來,周圍的侍衛也習以為常,顯然這是常有的事情。
一頓活動,趙懷頓感淋漓,大笑道:“行了,感覺有力氣繼續乾活了。”
陽光下肆意燦爛的笑容,讓陸池不由發笑,偶爾他還是會覺得王爺像個孩子,不過仔細一想,以年紀看,王爺確實是比許多人都年輕。
處理完一堆公文,徐徐微風吹入書房,趙懷抬頭看向陸池:“這幾日怎麼不見雲傾過來?”
陸池無奈道:“怕是又沉迷倒騰奇怪的東西了。”
趙懷一聽,笑道:“大概還在研究能源的問題。”
陸池奇怪問道:“王爺,能源的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嗎,隻要讓靈師們不斷充能,便能轉化成靈力驅使那些機器。”
趙懷卻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長遠之道。”
“靈師看著多,實則能抽取的能力極為有限,而且靈師高傲,自古以來地位特殊,短時間還好,長時間讓他們充能的話,恐怕會觸底反彈。”
畢竟這等於是限製死了靈師的前程,還不如普通人能靠才能上升,要是他也不會樂意。
陸池皺了皺眉,嗤笑道:“許多靈師百無一用,偏偏自以為高人一等,還不甘於平庸。”
趙懷一直為了能源苦惱,陸池琢磨著靈師反正也沒啥其他本事,作為能源提供者也是不錯,偏偏這些人還不夠聽話。
趙懷倒是並不生氣,反倒是笑道:“這些年靈氣愈發淡薄,即使是世家子弟醒靈成功的也少之又少,用靈力作為能源風險太大,說不定哪一日就窮途末路了。”
陸池聽明白他話裡頭的意思,這是不看好靈師發展了。
趙懷對他說道:“我總覺得那一日秦祗死後,天地之間的靈力越發淡薄了。”
陸池不是靈師,察覺不到靈力變化,便說道:“不如請王靈師他們查看一番?”
趙懷搖頭:“倒也不必,也許是本王感覺出錯……即使錯了,這也是大趨勢。”
“那日本王與雲傾提起電力問題,但發電依舊是大難題,雷電儲存太過於依賴靈力轉化,與直接使用靈力也相差無幾,但是水力風力火力或可一試,雲傾大約是在忙這些。”
他心底想著,若能徹底解決發電的問題,那麼儲存在科技樹中的各種未來機械、機床、生產工具都能實現。
隨即一想,即使成功了,一開始電廠的造價肯定居高不下,距離他想要普及大周的想法遙不可及。
畢竟如今瑞山城之外的地方,百姓們連吃飽喝足都成問題,更彆提其他了。
現實讓一想到電力就分外激動,覺得大周分分鐘就要進入工業時代的趙懷迅速冷靜下來,至少十年之內,工業革命是無法到來的,小範圍傳播一下倒還有可能。
陸池見他麵露苦惱,笑著說道:“王爺想做的事情,遲早都能做到,隻是早晚的問題。”
趙懷朝他看去,打趣道:“陸侍衛,本王自己都不確定,你倒是對我充滿信心。”
陸池挑眉笑道:“王爺要做的,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有誌者事竟成。”
趙懷哈哈一笑,道:“那就謝謝陸侍衛吉言了,到時候成了,本王給你包大紅包。”
陸池無奈道:“王爺喜歡給人發紅包的習慣要不要改一改,不然趙管家看我的眼神又要變了。”
這白花花的銀子,都是趙管家的肉啊。
見趙懷笑得樂不可支,陸池更加無奈:“明明工匠坊日進千金,趙管家卻越來越摳門了。”
趙懷也是知道,工匠坊賺錢厲害,但瑞山王府花錢也厲害,那麼多的糧種工具吏員不都要銀錢養著,趙管家也是被逼的沒辦法。
趙管家如今掌管著工匠坊,瑞山王府雖還掛著管家的名頭,實際上卻都交到了其他人手中。
趙懷又道:“老趙也是為了王府,沒事兒,他要盯著你我幫你說他,這都是本王為你存的老婆本。”
陸池一聽,更加無奈。
趙懷又提起一事:“沈巽說瑞陽那邊也選拔出來一批人,尚能一用,本王彆的不指望,就希望多來幾個雲傾這樣的人才。”
隻可惜沈巽好尋,趙雲傾卻難找。
這時有人匆忙進來稟告:“王爺,蒙王府來人。”
一聽這話,趙懷便有不妙的預感,果然將人傳來一問:老蒙王病逝。
趙懷皺了眉頭:“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個月前。”前來報信的滿麵風霜,“老王爺一直身體不好,前些日子越發病重,知道瑞山王妃有孕在身,怕她聽了消息擔心,便不許蒙王傳信過來。”
算算時間,老蒙王在蒙王回到蒙地之後,身體便不大好了,隻是一直瞞著沒說。
一直到老蒙王就舊病複發去世,蒙王病痛欲絕,才往瑞山王府發來急報。
信使又道:“蒙王殿下說,若瑞山王妃身體不適,還請瑞山王瞞著一些。”
瑞山王府距離蒙王府路途遙遠,瑞山王妃又身懷六甲,這時候不可能回去奔喪,蒙王顯然也很為妹妹的身體著想。
趙懷猶豫了一下,他心知戚玫與老蒙王的感情極為深厚,心底是十分惦記父親身體的,到底還是說:“不能瞞著她。”
說完這話,趙懷便起身往後院走去。
戚玫正在料理家事,本來她有孕之後,這些事情是不需她勞神操心的,雖然瑞山太妃趕赴戰場,家中也有趙氏姐妹能幫忙。
不過戚玫覺得閒著更無聊,她隻是懷孕又不是癱瘓,整日裡無所事事才會胡思亂想,便還是料理了一部分。
瞧見趙懷從書房過來,戚玫先是一驚,奇怪問道:“王爺,您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她可是知道趙懷有多忙,往日這時候都還在書房忙碌才是。
趙懷在她身邊坐下來,看了眼賬本便問:“累不累?”
“這點哪裡會累,等生下這孩子,我還想出門跑馬呢。”戚玫覺得自己吃嘛嘛香,瑞山王府也沒有糟心事,甚至她懷孕之後趙懷身邊也沒有其他女人,婆婆絲毫沒有添亂的意思,家裡頭都是她說了算,她心底十分痛快。
趙懷見她臉色紅潤,顯然養的不錯,才笑道:“這就好,累的話就多歇一歇,要是無聊就去院子裡頭走走,再不濟出門逛逛也是可以的。”
戚玫聽了覺得好笑:“王爺,旁人家妻子有孕了,恨不得小心翼翼的養著,整日裡躺在屋子裡,你倒好,還攛掇著我出門玩耍,也不怕彆人看了笑話。”
趙懷便道:“旁人怎麼樣與我們有何相乾,再說了,在瑞山城誰敢笑話我們?”
戚玫不覺得這時候能出門亂走,但還是領了這份好意::“知道啦,能有王爺這番話,阿玫心底也高興的很。”
趙懷歎了口氣,他即將說的消息,可沒法讓戚玫高興起來。
戚玫察覺不對勁,追問道:“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皺了皺眉,試探問道:“是不是蒙王府出事了?”
趙懷不再猶豫,握住她的手:“蒙王府急報,嶽父大人已在半月前去了。”
戚玫愣在了那裡,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懷起身將她摟在懷中,慢慢拍著她的後背:“阿玫,想哭就哭出來吧。”
溫暖的依靠讓戚玫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