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入了北魏,四通八達的馳道使得整個使團的速度都大幅提升。秦雲遠也是好奇地打量著這屬於北魏的情況。
“百聞不如一見啊,難怪北魏可以力壓齊易兩國。”無論是農業、商業、法製、基礎設施建設,這北魏的哪一項去與齊國比較,都是能讓齊國甘拜下風的。
聽得原本作為齊人的秦雲遠這般誇讚北魏,連承澤也是與有榮焉。但是由於自己對於最近北魏的變化也是一知半解,於是就拉著秦雲遠強行坐上了姬常卿的馬車,由北魏的第五號人物作為講解員,他和秦雲遠負責欣賞山水和聆聽。
姬常卿本就是出身布衣,負責處理日常政務,再加上他本就打算與這位極有可能獲得魏王之位的少年郎打好交道,因而對兩人提的問題都詳細地回答。
教與學的七日過得極快,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北魏都城。
車聲轔轔,馬蹄遝遝。
連承澤與姬常卿一到魏都就分彆,姬常卿要向王上複命以及稟告途中遇襲之事,而連承澤則是先去看望自己心心念念了數年的母親。
越是離那扇門越近,他越是惶恐,雖是已經有人回稟他母親過得不錯,但是他還是不信,那個王子妃曾經做過什麼他都記在心裡,他離開的這些年,母親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負責陪同的秦雲遠也大概知道那位王子妃是個什麼人物,也略微了解連承澤的一些幼年經曆——活得膽戰心驚,與一個宮人幾乎無異。
“如今,你不同了。”秦雲遠見他難得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覺得自己心裡仿佛也堵著一口氣,忍不住輕輕拍了拍這隻狗崽子的腦袋。
現如今連承澤算是入了魏王的眼,而那個王子妃尚且連一個兒女都未曾生下,憑借什麼與羽翼漸豐的連承澤叫板?
那位大王子殿下從小身體虛脫,還好女色,要不是魏王的另一個長大成人的兒子是個舉世皆知的暴脾氣,導致魏王必須得在矮子裡拔高個,恐怕這兩位王子早就被魏王踢出宮了。
而魏王的第三代中,除了連承澤,其餘也都是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
那位大王子殿下要是還有腦子,就該好好幫助著他的這位兒子,魏王若是定了連承澤為王太孫,那麼那位大王子也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也算是——“父憑子貴”了。
連承澤點了點頭,對視著秦雲遠關切的眸子,他彎了彎嘴角,一把抱住了秦雲遠的脖子,貼近了調笑道:“你說這樣,我像不像帶著媳婦衣錦還鄉之人?”
秦雲遠沉默了片刻,本不想打擊他,但是瞅著這人仿佛賺了多大便宜一般樂陶陶的傻模樣,他終究還是說了一句:“以你這身高……就彆逞強了。”
連承澤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明明在同齡人中算高的,但是對上秦雲遠,那身高還真是不夠看的……
拒絕回答這樣“沒有營養”的話,連承澤一撩開車簾,看向那扇在他夢裡出現了無數次的雕花小門。
在片片鵝毛大雪中,他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棉衣的身影,隻看了一眼,他就迫不及待地喊出聲:“娘!”
那個張望著的人影也是一頓,然後也不顧紛紛揚揚的雪直接跑了過來:“阿澤!”
連承澤也直接從馬車跳下,往那個身影奔去。
秦雲遠不方便打擾母子親熱,因而直到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對方,他這才悠悠然下車。
“瘦了!黑了!長高了,這臉真俊,娘……都是娘沒用,都是娘沒用……”
緊緊拉著思念了近八年的孩子的手,夏璩激動得整個人發顫,她雖是被苦難的歲月折磨了半生,但還是依稀可見當年的動人美貌。
她本是一名普通的侍女,但是在侍奉酒醉的大王子殿下時一不小心被拖上了床,然後成了一位姬妾,有了她的阿澤。
她的阿澤從小就出落得好,人也聰慧,但是卻跟了她這樣無用的母親,從小不知吃了多少苦,還因為私自頂撞王子妃,而被要求質於齊國。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是也明白質齊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她苦苦哀求了大王子殿下,但是大王子殿下早已不記得她是誰,反而將她趕了出去,被王子妃看到挨了四十大板。
當年她哭得撕心裂肺,卻隻能看著兒子在侍衛的簇擁下邁出了這個小院的門檻。這八年,她不知自己是怎麼熬下來的,幾乎每晚,她都能夢到自己的孩子,然後從睡夢中哭醒。
“娘,哭什麼,我回來是喜事呢!”連承澤強行忍耐住鼻尖的酸澀感,掏出帕子將母親臉上的淚擦乾淨,然後一側身向母親介紹自己的摯友,“娘,他叫秦雲遠,若不是他,恐怕我還回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