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要贏了?”顧澤記得上一世三方為了爭奪北方的掌控權而進行了三年的戰爭,而如今不過是剛剛過了兩年。
他待在消息閉塞的虎頭嶺裡, 對於如今戰爭的具體情況並不清楚, 但是他清楚地明白——曆史進程的車輪由於某些蝴蝶效應而開始發生了輕微的偏轉。
秦雲遠也是意識到了這一層, 他們毫無疑問地是想要掌控曆史的方向的,但是如今卻不得不被曆史進程所左右。
“這裡有不輸於任何老師的林老先生,還有秦叔叔和秦哥哥, 完全夠我學習的了……”
因為這樣臨時而突兀的改變, 顧澤內心並沒有做好準備, 因而他擺出了談判的態度想要多留一會,他回去也不過是待在公館裡, 還不若繼續待在這裡。
“少爺, 元帥剛剛和A國那邊好不容易談好了, 您要坐十號的郵輪前往A國留學,不可耽誤啊!”周叔也是迫不得已, “為了這件事,元帥可是被洋人宰了一刀狠的, 這不一談好,我就快馬加班地來了。元帥可就指望著少爺去多學點本事回來呢!少爺還是不要辜負元帥的期望了!”
顧澤刹那間明白,前世因為自己精神的疾病,所以才不需要去完成這樣的事,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扶桑的狼子野心誰都明白,所以爹需要聯係另一個強大而又相對友好的國家。
如今的A國雖然隻是個新晉列強,但是很快就能在各方麵趕超其他國
這樣如日初生的新興工業大國,他說不想去是不可能的, 那裡有太多的機會和技術,隻是……
“我要和秦哥哥一起走。”
周叔本來就要派下人跟隨的,所以正打算應下顧澤的條件,就見秦鐵虎走入了房間,瞬間房間內的氣壓又低了不少,直接逼得顧澤和受傷的秦雲遠喘不過氣。
“不行!”
一旁的穿林豹忍不住為秦雲遠發聲:“大掌櫃的,那可是去洋人的地盤,多有麵兒……”
“洋人會如同我和林老先生這般掏心掏肺地教娃子麼!”秦鐵虎指著秦雲遠傷痕累累的脊背,虎目瞪圓,“留洋以後有的是機會,錯過了學武的年齡以後他一輩子就得被彆人當韭菜割!”
周叔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句話:“您還是在和元帥鬨彆扭吧?”
秦鐵虎瞅了眼自家娃子,並不願將大人的事情說與年幼的秦雲遠聽,而是與周叔走出了房門。林老先生和穿林豹也不想打擾秦雲遠休息,於是也走了出去。
房內隻剩下秦雲遠和顧澤。
“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秦雲遠看著一旁不吭聲的顧澤,找了個話題打破了沉默。
顧澤原本小時候並不清楚,但是經曆了三世,他也就明白了一些事,他也想要和秦雲遠說些話,於是打開了話匣子:
“我爹原本也是胡子出身的,他曾經與八個兄弟在山神廟拜把子,但是一路走下來,身邊的兄弟大部分要不是被利益迷惑了眼,要不就是死了。而那八個兄弟就包括了秦叔叔以及趙三叔。”
“秦叔叔是當時我爹的警衛員,兄弟中最講義氣,身手最好的就是他。我爹發跡後,他什麼官什麼爵都不要,隻想儘自己的能力保護我爹。而趙三叔也就是你的親舅舅,是曾經的警衛團的團長,但是在十幾年前為了保護秦叔叔和趙四娘死了。”
“後來你知道的,每個軍閥後麵都是由其他洋人撐腰的,而我爹身後就是扶桑的東洋鬼子。要獲取得東洋鬼子的支持,我父親不拿出點東西是不可能,再加上咱們國內沒有什麼科研人員,所以隻得把部分礦產和其他資源交給東洋鬼子開采,秦叔叔是個俠肝義膽的真漢子,看不過去所以十幾年前和我爹鬨得不歡而散,然後帶著幾個手下在這裡落草。我爹也拿秦叔叔沒辦法……”
這番話與秦雲遠原本所想得相差不大。
知子莫若父,但是同時知父莫若子。秦鐵虎那樣的性子秦雲遠早已摸得透透的。
他是一個讓大多數人低下頭佩服的重情重義的漢子,他對於功名利祿一星半點也不在乎,他更看重的是情義兩字,他能夠對自己和兄弟展現鐵漢的溫柔,也能為了家國大義而變得冷硬如鋼鐵。
而如今顧家依舊與東洋鬼子剪不斷理還亂,按照秦鐵虎的性子更加不可能讓自己跟著顧澤離開,讓自己去踏入這渾濁的泥潭,做丟祖宗臉麵的事情。
“秦哥哥,還有十天時間,回承天加上去碼頭隻不過需要三四天時間,所以你偷偷溜出來,我等你!”
對視著小孩想到了不分開辦法而變得璀璨的眸子,秦雲遠搖了搖頭。雖然任務很重要,但隻要A國人腦子沒鏽掉,那麼他們自然會保護等同於大筆訂單的顧澤的生命。
如今的顧亭還能在幾方勢力之下打太極,所以他跟去並沒有太多意義。而顧澤真正需要自己的時候,是顧亭在北三省紮下根而與扶桑起利益衝突的未來。
“現在你並不需要我。我們都需要成長,等你需要我了,我必然會披荊斬棘來到你身邊。”
秦雲遠清亮的嗓音帶著如同秦鐵虎一般鏗鏘有力的堅定,讓滿腦子盤旋著如何與他繼續待在一起的顧澤清醒了過來。
雖然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但他也不能與一個兄弟一輩子待在一處。
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變小了所以腦子也變得幼稚了麼?
簡直是可笑!
秦雲遠扭頭就看到了一旁的顧澤那雙散發著笑意的眼睛裡迷蒙了一層水汽。
兩人形影不離地相處了那麼久,怎麼會不因為分彆而變得難過。
但是秦雲遠並沒有展露一絲不舍,而是調侃一旁的小孩:“怎麼?堂堂虎頭寨能止小兒啼哭的笑麵虎還學小孩掉金豆子了?”
顧澤下意識回嘴道:“沒有!”
秦雲遠嘴角微揚,並沒有再與小孩就這樣簡單的問題爭論什麼。
顧澤見他笑得寵溺,耳根不由變得滾燙,明明對他而言,秦雲遠才是個孩子,但是對方卻總是給他一種讓人想要依賴的哥哥的感覺。
“就算我留洋了,你也要記得每月給我寫信。”顧澤牽起了秦雲遠有些冷的手,躺在他身邊嘟囔道。
“好。”秦雲遠想著自己本來就是想要打探一下國際上的局勢以及風向,所以覺得顧澤的建議貼心無比。
“我們要好好練本事,下次見麵,若是哪個人輸了,就罰他喝一壇酒!”
“好。”
這兩個不假思索的“好”也徹底擊散了顧澤的愁緒。本身就是成年人的顧澤很好地控製了自己的情緒。
在周叔回來後,顧澤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迎著瑟瑟秋風,他走出了虎頭寨。
秦雲遠和他都沒有開口,一人沒有回頭,一人沒有開口挽留。
秦雲遠知道,顧澤也知道——他們很快就會在未來相見。
秦雲遠的生活依舊過得極為規律。但是在短短七年的時間內,不知不覺中,胡子們發現少掌櫃逐漸從一個跟不上大部隊的小崽子變成了一個位於胡子隊伍前頭的半大小子。
連穿林豹都覺得驚異,特意說了句秦雲遠長得像女人的話,然後與秦雲當著眾兄弟的麵鬥上了一場。
雖然他依舊擊敗了秦雲遠,但是他確定自己最後用了十成力才用蠻力破了秦雲遠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