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銘牌變灰、縮小、最後消失在衣裳之上。背後的D字母開始融化分解。
衣裳最終化為普通短衫。
[你曾在無數夜裡揮汗如雨,你曾淚流滿麵唱著歌曲,就這樣說再見了嗎?]
節目組的送彆曲緩緩流淌,叩問心底的聲音。
列車哢嚓嚓開始啟動,深色車簾緊閉,猶如一個個沉默的口子。
“我、我不會就這樣放棄。”
明日遙“刷”地一下拉開簾子,突然從列車上探出頭來。
她揮舞著手臂高高舉起,睜著通紅的眼衝島上喊,“從今天、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練習。我會回來的,十夏姐我會回來的!”
[就這樣告彆了嗎?就這樣丟下你熱愛的、心愛的、摯愛的過去了嗎?]
告彆曲逐漸高昂,鋒利質問觸及人心。
轟然鼓聲響起,夾雜著明日遙的呼喊。
“也許是下一次、也許是下下次,總有一天我會再站上這個地方。”
一道道車窗齊刷刷被拉開,一張張紅腫的眼從裡麵露出來,目光直指向島。
“我也會回來的,我不會再這樣了。”
“我再也不等明天,明日複明日,我要從現在開始!”
“你聽到了嗎——”
列車啟動,直直衝入雲霄,選手聲響遠遠傳來,彙合成送彆曲的音符。
[你賭上一切來到這裡,你賭上一切出發]
[你的未來還在,光芒依舊]
列車很快消失在天邊,越飛越遠,成為一個小小的黑點。
十夏抬頭望向離彆的方向。
蒼穹已是傍晚的鬱青色,可陽光還是太盛,刺得她忍不住閉了閉眼。
“走吧。”並肩站立的婉柔開口,跳下高台,牽手往宿舍樓的方向去。
“我們不會這樣離開的。”
.
選手宿舍樓按等級劃分。
十夏乘坐正中雲梯,路過DCB,在眾人矚目中一路向上,去到最高層的A。
她這次熟練找到了自己的房間,順利開門,進去,閉眼倒在床榻上。
在整整一天的舞台和離彆傷感後,困倦開始蔓延。
夢境裡,高高懸掛的驕陽似火、蔚藍蒼穹碧色如海。
等一覺醒來,望著窗外蒼青天空,她還有點不適應。
召集歌聲響起。
十夏按著地麵顏色清晰的路標,走向中心樓。
各色路徑一踩便發出細微光亮,濺在她雪白腳踝上。
笑鬨和嘻戲的聲音從各個門房中冒出來。一夜之後,被淘汰的人已經是過去。
選手們要開啟屬於自己的未來。
哢噠。
十夏輕敲三下示意,而後推開屬於第四廂的大門,迎麵一片安靜。
站在正前方的人回頭,眸子是融化黃金的純粹。
他年輕英俊、高大挺拔,修身西裝勾勒出身段。
“進來吧。”戴著黑手套的指尖點了點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音。
十夏慢慢走到婉柔身邊。
“那是我們導師,非常厲害的。”婉柔看十夏一臉茫然,心頭猜測又起。
她到底沒多問,隻體貼低低概況:“全能天才。舞蹈是主職,拿了很多獎。在外麵千金難求一課,我們要好好學。”
“我會的。”十夏往上方掃去,瞥見導師的另一隻墨綠瞳孔、像昂貴翡翠。
她記得這個導師,佩蘭。
昨天就是他直白說出喜歡,說希望自己舞蹈能令他滿意。
可自己沒有一絲關於舞蹈的記憶,怕是會讓人失望。
十夏悄悄提一口氣。
這是天空島的第一堂課,也是第一次公演的開始。
所有人都早早到了教室,小心注視上位閉著眼眸養神的導師,不敢多說話打擾。
召集音樂停下,導師抬起眼眸時,異色瞳孔隱隱有流光劃過。
“四廂人少,分為兩組。按美貌票的第一第二分隊選人。”
他戴著手套的指尖一動,憑空抽出一張紙條,慢條斯理念出上麵的名字:“十夏。”
十夏應聲上前,望向導師,新奇這眸色的不同尋常。
佩蘭垂眸注視幾秒,收回視線,簡單點了句:“的確擔得上第一。”
他繼續念出下一個抹茶。
兩人都站了出來。
“由你們分為兩隊,各自選擇隊友。”佩蘭隨意一擺,示意十夏先開始。
“婉柔。”十夏毫不猶豫叫出名字,得到一個暖心的擁抱。
“大小姐和我一起吧。”抹茶也直接點名。
這下又輪到十夏,她一時躊躇。
她向來安靜慢熱,在飛龍上那些天,除了和婉柔一塊練習,很少出去玩耍。
隻有與明日遙這樣過分活潑的才會交際熟悉,其他人都沒什麼特殊記憶。
“選淼淼吧,她舞蹈很好。”
聽到婉柔在耳邊悄聲提醒,十夏毫不猶豫叫出那個名字。
抹茶挑了一個高等級的。如此輪過幾回,兩邊隊伍成型。
導師並不多說,修長手指往虛空一點,四個大字就冒出來,“這是你們比試的曲目。”
【奧德修斯】
十夏稍稍抬頭,認出這是希臘神話中的名字。
屬於奧德修斯的故事清晰浮現。
“這是一個名字吧?人名?地名?建築名?”
有人喃喃困惑,看向抹茶沒得到回應,又試探著往十夏的方向望去。
這個十夏瞧著是個很好說話的樣子。
而且,在攝影機麵前,也少有人敢拒絕回答。
選手念頭轉得快,將臉轉向十夏,張開口就要出聲。
“——分為兩個訓練室,各自練習。”佩蘭兩指一並從中間劃過,恰好,打斷暗中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