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光憑長相, 我們也不用表演了。”
胡蝶性格向來坦率,在鏡頭前也一樣,毫不避諱的說出對方缺點。
話語直白的拉票示意。
她身後的隊友們紛紛從光屏畫麵中回神, 明白隊長的意思, 對著攝影機一起開口。
“是啊是啊, 就是要穿著打扮都貼合的, 這才叫完美的舞台。”
“尤其女團第一場麵這樣真實。如果不穿華夏裝, 反而會是扣分項。”
議論聲跟著在室內響起。
他們是舞台對手, 都覺得屏幕中的畫麵很有吸引力。那對於其他人, 豈不更是完勝。
因此, 更要在這時候不留餘力地為勝利做出鬥爭。
一隊的隊友們話語聲不斷,學習隊長精神圍繞鏡頭闡述觀點。
“要是大家因為長相給他們投票, 結果我們最後輸了, 那真的是不甘心啊。”
“——互動投影還沒出現, 你們就預先判斷十夏發揮不好了?”
一道略帶輕啞女音直接插入喧囂話群, 聲色足夠冰涼,冷水澆頭般壓下話頭。
崖山一隊的人應聲轉頭,看到了貓的臉。
貓並不坐在位置上, 而是起身靠在雪白牆麵, 手臂環抱腰間,紫色眼眸在燈光下格外幽邃。
她容顏是天生的張揚, 此時更是銳利,能讓每一個見到的選手不敢應聲。
休息室內登時少掉一批囔鬨, 在這瞬間透出隱隱安靜。
“觀眾的每一張票數, 都由他們自己決定。”
雅典娜在椅子上開口, 金棕頭發淡淡生輝, 並不覺得觀眾要有限製。
“投給實力好的、投給合心意的、投給長得順眼的, 愛投誰投誰。”
這就是觀眾任意的權利。
先前急急堆砌話語的選手們都不出聲了。
這會回想一下,剛才說的話居然大多都是預防針對,透出了隱藏的膽怯。
還是當著攝影機的麵說出口的。
沒人點破還好,如今被兩個人直接點開……
有選手臉上慢慢漲紅,暗中嘶了一聲偏開頭,甚至想上手去將攝影機推走。
巴不得自己沒入境才好。
飛行器圍繞轉動一圈,落下重疊彈幕。
謔,我差點被繞進去、覺得投長得好看的人是錯了
沒事,我是最開心的顏粉。誰好看我就投誰,一點都不用糾結哈哈哈
得咧記下這幾位“踴躍發言”的小夥子,還沒投票就預先設定輸贏啦?
我蝶一開始話說得挺好,隻是被隊友帶歪了,隊友真不行
胡蝶橫斷眉梢擰了擰,坐直身子不再回頭。
差點忘記背後有兩個人和十夏關係好。
休息室內其他選手打了幾句圓場,同樣提到互動人選,說著說著就偏了主題。
“我期待好久,終於可以看看大佬親人有多帥了,聽說氣勢碾壓啊。”
一間間預備室內,相似話題在流傳,詢問誇讚同時響起。
“不愧是女團第一。我還以為她會重複胡蝶的套路,畢竟崖山都要跳海,結果完全不一樣。”
“舞蹈前後轉變的契機完美,音律一直是風。”
“說起來,舞台應該已經過半了。互動人選還沒出來?”
男選手大聲出口,捏了捏自己的臉,有點躍躍欲試。
“女團第一的親人,長得應該差不多?英俊說過那人很威武,不知道比起我來怎麼樣。”
“就算不出來也無所謂。”
衛辰一個人占據整個沙發,眼睛時不時晃過屏幕,漫不經心接話。
“這個舞台已經足夠了,不需要互動人選都很好。”
舞台上,十夏抬起手臂,眉眼上揚,傷痕累累中帶著平靜韌性。
在她身後,一切美好畫作詩詞,被一個個從天而降的巨大鐵蹄覆滅。
血色渲染流動,混合著金光閃爍,汪洋漫漫。濃鬱血色長河中,淺淡金光覆蓋在地下。
雲朵遮蔽驕陽,在各處遮蔽出一層淺淺的黯淡。
“永夜中的火——”
十夏眼眸流傳,眉心傷痕明顯,一舉一劃牽動身後長蹄。
纖細手臂轉過肩甲,指尖包裹著縮小版幻相設備,猶如血色紅珠,照亮深黑眼底。
幻相是整天整夜練習的熟練,就算閉上眼睛,都能完整、無差彆地驅動。
她脖頸抬起,目光往遠處放去,好似能眺望悠遠的過去。
[輪到你出場了]
十夏話語在心底響起,帶著一絲希冀出聲。這時候該是幻相投影出現在對麵,與自己共同完成下一個場景。
心底是意料之中的毫無反應,空空蕩蕩灌滿了風。
沒有聲音響起、也沒有人出現。
她突然覺得有寫疲憊,像是崖山一戰最後的疲憊,用儘全力隻能得到定局。
十夏眼眸垂下,長睫一同垂落,像棲息無力再動彈的黑蝶。
像這場崖山戰爭的結局。
“絕望裡的詩——”
第二句吟唱響起,契合令人動容的破碎。
她後退一步,身姿輕盈如乘風,旋轉中裙擺蹁躚搖曳,揚起層疊薄紗。
鐵蹄不間斷掉落中,原本的繁華美景已經化為流水,在崖山裡覆蓋一切。
遼闊寬遠世界,隻有她一人的存在。
有些東西,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總是莫名而終。
十夏的旋轉穩穩停下,手臂徐徐收攏相交至腰間,背對著舞台,腳步踮起往後躍去。
她一個人,也可以完成舞台。
場邊的攝影機哢嚓嚓轉動,飛行器掠過眉梢,帶落一地彈幕。
“也許這次是另一個人出場。”
選手休息室,在一陣話題沒落後,赤湖思量後再次開了口。
他揉揉還泛著疼痛的腳腕,深紅眼睛飛快瞥過攝影機,在眾人安靜時揚聲。
“舞蹈已經過半,投影都沒出現。也許這次是另一個親人,不一定就能抽到長得帥的。”
表演中失誤讓赤湖心有餘悸到現在,思來想去,挽救的方法隻有博鏡頭。
“也還有一個可能。”
赤湖看向麵前哢嚓嚓轉動的鏡頭。
好似透過鏡頭看到它背後無數的投票觀眾,話語聲音變慢。
“沒準她的親人沒有那麼帥,至少沒有帥到‘氣勢超過所有人’的地步。所以羞於出現?”
“畢竟之前女團第一總在訓練室,可能沒溝通好。不像我們隊長胡蝶,邊訓練還要邊出去找攝影機。”
胡蝶清晰聽到耳邊的話,頭都沒偏一下,也沒出聲應和。
她隻是抬起手,摸過橫斷眉梢,默許話語繼續。
這次不是出格的言論,另外兩個人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當然,這都是我猜測。無論帥不帥,唯一一點關鍵。”
赤湖拉長了聲音,在無人回應的休息室內,對著攝影機說出最大的一點優勢。
“——隻有我們隊,是穿著華夏服飾,配合舞台。”
他這一席話被攝影機捕捉,在彈幕中掀起重重應和。
七彩字體不斷應和吹捧。
對,舞台最重要的就是契合。隻有胡蝶隊穿古代服,這一點就夠加分
是的是的,華夏衣服非常好,一點都不出戲
憑這一點,就能勝過大多數舞台啦
“互動人選到現在還沒出來。這樣一看,很大可能是因為長得沒那麼好——”
赤湖眼睛看著屏幕,話語說到一半,倏然卡在了喉口。
舞台正前方。
一片片晶瑩從高處散落,閃爍光亮明麗,集中逐漸勾勒成型。
這是互動投影出現的標誌。
長靴踏地,交領長袍、腰間束革帶,標準華夏裝扮。
音律的長風不斷,在舞台席卷一切,將他長袍揚起,發梢吹亂。
屏幕鏡頭轉動,將來者麵容清晰照映。
晶瑩描繪出英挺眉梢,深邃眼眸,同樣的黑色展現血統純度。
飛行器隔空劃過,猛然貼近。
他相貌是十足的出眾俊美,高大挺拔,腰背挺直,寬袖中的手臂纏繞層層繃帶。
漆黑眸子掃過,帶著與生俱來的遙遠距離感,驚得鏡頭前眾人屏住呼吸。
彈幕安靜了好久,猶如苦苦壓製的火山,在最後一瞬轟然爆發。
各種顏色字體不再各說各的,難得一起迸出。
!!!啊啊啊是他是他,是當初幻相的那個人,是大佬親人我的天
我窒息了,誰敢看他眼睛?隔著屏幕我都不敢直視,太酷了我當場昏厥
a¥&^@d*
樓上兄弟是被帥到打不出字來了嗎,我特麼還是第一次看到長這樣俊的
我一眼愛上他、轉頭一眼又愛上十夏,好家夥我的宗教不允許我同時愛兩個人啊
“之前聽女團第一說他氣勢足我還不信,怎麼可能比其他人都足?現在一看這也太帥了。”
選手休息室聲響徒然增大。
“居然出了這樣一個大殺器,兩個人同台這還比什麼噢。”
“瘋了瘋了,幸好他沒來參加節目,不然雙方直接聯手稱霸第一。”
赤湖說到一半的話頓住,嘴巴維持著張大的動作,眼睛愣愣看向屏幕中的投影。
萬中無一的相貌,光是站在那裡,由風揚起長袍,無形氣勢就跟著揚起。
威嚴到讓人不敢直視,甚至壓過他過分出眾的臉。
赤湖呆愣在位置上,已經想不起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腦海中詞彙倏然清空。
明明隔著一個屏幕,對方威懾都仿佛波及而來,將他喉口遏住。
胡蝶摸著眉梢的手緩緩放了下去。
她本來打算在幻相投影出來時,再對著攝影機多挑幾句火、讓勝利天平傾斜。
現在隻坐著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