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泠下車,從後備箱提出她的行李箱,對她一偏頭:“走吧。”
回到住處後,傅西泠臉色才有些緩和,丟了瓶礦泉水給時芷,終於願意開口說話了:“你舅媽怎麼和你說的?”
時芷簡略總結:“哭窮,說是賠錢出兌。”
看傅西泠的表情,他似乎很想罵臟話。
但他隻是皺了皺眉,坐在沙發裡喝掉半瓶礦泉水才說:“我給她按百分之八十算的,額外多加了五萬塊。真就一分錢都沒給你?”
時芷搖頭:“沒有。”
她情緒並不高。
換了平時有精氣神的時候,在傅西泠拎她行李箱往咖啡廳外麵走那會兒,她就會跳起來和他打一架,根本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跟著他回家。
但今天,確實沒有這份心情。
傅西泠就坐在她身旁,用礦泉水瓶戳了她手臂一下:“欸,你要是不爽你舅媽的處事方式,那五萬就不給她了,反正也沒寫進合同裡。”
“不用。”
時芷已經習慣了親戚們對她避之不及的態度,她不想聽誰安慰她,也不想在背後議論親戚們的不是。
隻想安靜地待會。
還好,傅西泠不是個囉嗦的人。
他陪著她安靜坐了很久,然後拉著她的手腕,把她帶到家裡存酒的那間房間門口,和之前說的一樣:“自己選。”
“不怕我喝多了,在你家裡耍酒瘋嗎?”
不知道傅西泠的戾氣是什麼時候消的,他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說他有的是錢。
“你要真喝多了砸個十件八件的東西,也犯不上心疼。”
他拿了兩瓶紅酒出來:“可以試試這個,國外酒莊的好年份葡萄酒,口感不錯。”
傅西泠家裡采光好,光線過於明媚。
他關了窗簾,遮住那些刺眼的光,像給內心失落的人,造了一場提前到來的黑夜。
他家裡挺多昂貴的設備,投影儀幕布落下來,傅西泠找了個美劇在放。
畫麵很高清,像在自己家裡擁有一個小型的電影院。
時芷問了一句:“這東西貴嗎?”
他說:“十幾萬吧。”
() 是什麼高科技技術這麼值錢?
時芷又多看了兩眼,仰頭喝空第一瓶紅酒。
傅西泠扯回剛才的話題。
他指了家裡的幾樣陳設,和時芷開著玩笑,告訴她:
待會兒真要是喝多了,混凝土風格的那個小邊幾彆砸。雖然挺醜的,但那是他表姐送的。他表姐很小心眼,發現了容易找他算賬。
咖啡機最好也彆衝動摔掉。
那是他這兒裝修時,他二姨夫特地從國外買回來的。他二姨常年做美甲,他怕他二姨“九陰白骨爪()”下不留他小命。
說到這裡,傅西泠補充一句:就是逼我喝蘇打水的那個二姨。?()_[(()”
至於他家裡的那些潮牌手辦、遊戲機、音響,包括十幾萬塊的投影儀,都隨便砸。
那些是他自己買的,壞了正好可以換新的。
能聽出來傅西泠的家庭氛圍很好了。
時芷垂著眼瞼想,他可真幸福啊。
這個下午,時芷邊喝酒,邊被傅西泠拉著胡扯。明明他自己都沒看過的美劇,還非要給時芷當解說。
但那些消極的情緒,好像也是在他那堆胡扯裡,慢慢散掉的。
酒瓶喝空三個,她才想起來問:“你不是說,有事找我幫忙?”
傅西泠拿出手機,說是姚姚的媽媽前幾天和他媽媽一起逛街,提到了他有女朋友的事情。
知子莫若母,他媽媽不信,明裡暗裡問過他好幾次了。
時芷又開了一瓶紅酒:“不會是要我和你去見家長吧?”
“你願意嗎?”
“不願意。”
“那不就得了。”
傅西泠拿手機對著時芷拍了一張照片:“不用那麼麻煩,反正你也不用回酒吧,就住我家吧。”
時芷猛然抬眼,看著傅西泠。
他也看她,看著看著,漸漸彎起唇角:“沒彆的意思,就是方便我偶爾拍張照片發群裡,讓他們知道我的確是有女朋友了。”
傅西泠把手機丟給時芷,裡麵是他的微信頁麵。
他剛剛往家庭群裡發了張時芷的照片。
沒拍正臉,隻是拍了她垂頭在開紅酒的樣子,頭發散落在肩頭。
時芷的疑問是:“這種在你家喝酒的女孩子,你爸媽知道了會同意?”
而傅西泠的回答是:“他們不管這些,隻會覺得我能喜歡的女孩,肯定是有過人之處。”
傅西泠叫了外賣。
時芷喝完第四瓶酒就不再喝了,跟著他一起吃了些東西。
傅西泠吃相很好,為人也還算紳士。
他說今天時間太晚,他懶得折騰,暫時留下休息休息。
後麵他會把房子留給時芷,自己住酒店那邊,剛好也能方便工作。
夜裡十一點鐘。
時芷在親眼目睹傅西泠用消毒濕巾把指尖擦乾淨的動作後,忽然說:“我之前說的,喝多了在你家裡耍酒瘋,不是砸東西。”
傅西泠垂著頭,還在擦手。
指骨修長,皮膚似乎很薄,被擦得關節處有些發紅,手背透著淡青色的筋。
他沒意識到時芷在想什麼,還玩笑了一句:“想吐的話也隨便,明早阿姨會來收拾。”
時芷要是在他起身去丟那團濕紙巾時,跟著一起站起來的。
傅西泠把一團濕紙巾丟進垃圾桶,轉身,差點撞到時芷。
他腳步一頓,下意識發出疑惑:“嗯?”
“我說的酒瘋,是這個。”
時芷迎著他,一步步靠近,再靠近,幾乎貼在傅西泠身上。
攥了他的衣領,湊過去。
她身上帶著好聞的葡萄酒香氣,在幾乎碰到他的嘴唇時,才堪堪停下來。
傅西泠表情挺克製的。
但也還是在時芷的身體繼續靠近時,難以抑製地滑動了喉結。
氣息交錯。
時芷微微向上抬眼,安靜地看著傅西泠,她知道他眼底的某種情緒越來越洶湧。
就在他把手扶上時芷的腰側時,她突然後退了。
傅西泠抬了下眉。
時芷就在燈光璀璨的客廳裡,倒退著往臥室的方向走。
她笑得特彆要命,把前些天那兩句話全部還給傅西泠。
“走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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