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貝貝跨過低矮的木質門檻, 來到李嬤嬤麵前。
“雖然貝貝寡聞了些,卻也是知道李嬤嬤的名聲的。”“聽聞李嬤嬤是嫡母身邊最得力的嬤嬤, 今日一見果真有一番風範。”
兩句話,讓李嬤嬤多少有些不情願的心瞬間穩了。
這二小姐話卻是說到了她心裡。這桃府, 誰不知道她李嬤嬤是夫人向來用的最趁手, 最受信賴的那一個。
李嬤嬤挺了挺胸膛,卻又覺得這幅姿態在主子麵前有些不妥,依舊弓起了身子,但言語中免不了多一份驕傲:“二小姐可還有要收拾的?”“天還早, 您若是想要帶什麼可得儘快些。”
就衝她這些話, 她們倆多等段時間也無妨。
桃貝貝等的就是她這句。她回以微笑, 在蓮兒失神的目光中回到了內屋。
其實她並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拿, 除了剛才的那方手帕, 也就隻有她藏在枕下的那根簪子了。
那是原身母親唯一留下的東西。
這根簪子通身軟玉, 拿至窗前, 在日光照耀下甚至會逐漸變得清透。
儘管桃貝貝不懂玉石一類, 也曉得這東西不凡。
她將簪子扣入腰帶中,仔細遮掩起來。
沒多久, 她便跟著李嬤嬤二人, 走向了大院。
*
桃餘柳早就等在書房,卻左等右等不見自己那二女兒來。
“老爺彆動怒,”桃夫人端著茶, 輕輕吹拂上頭的葉瓣:“這丫頭畢竟無人教養, 晚來些也是正常。”
“唉。”桃餘柳歎著氣, 搖搖頭:“是我未曾重視她。”“她自然也不會多敬重我。”
“說不準,她還不願意來。”
抿完一口茶,桃夫人將茶杯放置身側的桌上:“你可是她父親,她不敬就是不孝。”
“這……”“夫人你也太小題大作了。”
“這可就是老爺你錯怪我了,”桃夫人右眉一挑:“她可是要成為太子妃的人,禮儀德行可都必須做到最好。”
“如果這都做不到,恐怕她承不起柳家這份心。”
“好了好了。”桃餘柳有些頭疼:“我是說不過你的,罷了罷了。”“幸好還有些時日,希望來得及。”
桃夫人眼中得意一閃而過:“交給我,老爺還不放心嗎?”
桃餘柳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時,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老爺,夫人,二小姐到了。”
“讓她進來。”
桃夫人整了整發髻,捋了捋衣裳褶皺處,隨後望向門口。
逆著光,她跨過了門檻。
桃夫人愣住了。
她仿佛記起了十幾年前那個耀武揚威的歌姬,放在膝上的手緩緩屈起。
這狐媚子,外貌與她娘比更甚幾籌。
但幸好,她已經被自己捏在了手心。剩下的時間,她有的是機會讓這狐媚子成為傀儡。
想到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種種手段,桃夫人又有了自信。
“你就是桃貝貝?”
“回母親,是的。”桃貝貝低了低頭,就當是回話的禮儀。
“啪!”
桃夫人一掌拍在了方桌上,叱喝到:“你這是和主母說話的禮數嗎?”
“果然是歌姬之女,上不了台麵。”
“夫人!”桃餘柳見她無緣無故發起了火,也有些不悅:“貝貝才剛出偏院,你這火又從何發起?”
“老爺,你可有所不知。”“我平日裡從不曾虧待她,誰料今日她偏偏穿了身破衣爛鞋來。”“不知曉的人還以為我這主母有多苛待她。”
“回話又這樣敷衍。”
“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桃餘柳自然也看到了桃貝貝著裝,自然不知道這就是貝貝最完整的一套衣裳,聽桃夫人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那麼些道理。
“貝貝,這身衣裳以後可不能再穿。”桃餘柳看向夫人:“夫人,就勞煩你派人給她裁剪幾身合適的了。”
“那是自然。”桃夫人生氣的臉突然變了,笑的開心:“這是我分內的事,老爺倒是顯得我多不貼心似的。”
“不過這規矩肯定還是得立的,”“到時候老爺可彆怪我嚴厲了。”
桃餘柳趕忙說到:“怎會!”“夫人治家我一向放心,嫣兒禮數如此的周全,都是夫人的功勞啊。”“相信貝貝經過這段時間的提點,也定會與嫣兒一般得體。”
桃夫人笑了笑,心中卻不禁冷哼。
一個低賤的歌姬之女居然也想和我的嫣兒一樣?嫣兒可是正經的尚書嫡女,哪是她能比的。
這狐媚子一輩子也就隻能嫁個坡腿的“太子”了。
想到這,桃夫人看向桃貝貝的目光充滿了審視。明兒,從哪開始訓呢。
在她如冷光般掃視的視線下,一旁的桃貝貝倒也安靜。依舊站在那垂首,一言不發。
未過多久,桃餘柳便覺得累了,還有折子得寫,他揮了揮手,讓兩人離開了書房。
桃貝貝隨著桃夫人走出書房。
候在外頭的李嬤嬤立刻上前來,攙扶著桃夫人。
“對了,”桃夫人從頸扣上取下絲帕,掩了掩鼻:“將二小姐帶下去洗漱洗漱,這渾身不知道什麼味,彆讓人以為我桃家領回了個乞丐。”
“噗。”一旁呆著的小丫頭忍不住笑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