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瑤不肯細說自己的心路曆程,顧浮也沒追問,她用皂丸和著水搓頭發,搓出細細的泡沫。
搓著搓著,她突然問道:“祁天塔是國師的住所嗎?”
顧浮擔心自己記錯,或者這五年裡祁天塔易了主,故而有此一問。
穆青瑤讓屏風外的丫鬟都退去屋外,不答反問:“昨夜潛入英王府的刺客是你?”
顧浮一愣:“你怎麼知道英王府昨夜有刺客……”
說完反應過來:“這麼快就傳開了?”
“英王被傷了肩膀,王府的人連夜請了宮中的禦醫,現在全京城都知道英王府昨夜進了刺客。所以那個刺客是你嗎?”穆青瑤問。
顧浮沒想到那持劍之人竟是英王,她解釋道:“我也不算刺客,我就是去看看祁天塔,而且英王也不是我傷的。”
穆青瑤點頭:“我知道,是國師傷的。”
顧浮意外:“你怎麼又知道?”
按照常理,難道不應該把一切都推到她這個“刺客”頭上嗎?怎麼連穆青瑤都知道英王是被國師所傷。
穆青瑤說:“英王一大早就帶著傷入宮,請皇帝陛下為他主持公道,一路上但凡有人問起,英王皆直言不諱,還沒出宮,國師傷了英王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陛下哪裡來得及勸他對國師退讓。”
顧浮聽得津津有味,還問:“國師那邊可有交代?”
穆青瑤點了點頭:“陛下下旨,說國師是為誅殺刺客才誤傷了當時正和刺客交手的英王,不僅罰了國師,還懲處了昨夜護主不力的王府護衛。”
這可真是毫不遮掩的偏心。
至於所謂的誤傷,顧浮拿方才那隻大胖鳥做擔保,國師射傷英王那一箭,絕對是故意的。
也不知這兩人什麼仇什麼怨,後來國師沒再射箭追她,說不定也是因為英王受傷心情好,故意放了她一馬。
顧浮好奇地問穆青瑤:“國師今年貴庚?我昨夜看見他,就記得他那一頭白發了,模樣倒是年輕,也不知道是不是修了什麼長生不老之術。”
穆青瑤無語了片刻,告訴顧浮:“國師今年二十五。”
顧浮不信:“怎麼可能?滿頭白發呢。”
穆青瑤給顧浮科普:“據說國師出生便是白發。”
顧浮小聲嘟囔:“居然還有天生白發的,長見識了……”
帶著淡香的水汽氤氳不散,熏得顧浮皮膚泛紅。
穆青瑤盯著浴桶裡的顧浮看了會,突然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戳了戳顧浮左胸的那團柔軟,語氣平靜地問:“這麼大,怎麼藏起來的?”
顧浮半點不害臊地反問:“大嗎?”
軍中比她胸大的男人多了去了,有的是身材健碩,胸肌自然也格外結實鼓漲,還有的是身上肉多,胸口軟綿綿兩團,閉上眼睛摸起來和女人的胸沒差。因為北境軍管得嚴,不設軍妓營,隻讓士兵們輪休的時候自己到鎮上找娼妓紓解,好些個餓鬼等不及,就會去找肉多的弟兄摸兩把解饞。
顧浮不僅看過,還好奇摸過,真心覺得有些男人的胸比她大多了。
穆青瑤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道:“反正比我大。”
顧浮滿臉嫌棄:“大也不是什麼好事,沒束緊跑起來會疼。”
穆青瑤幽幽地看著她:“我又不習武。”
顧浮:“我教你?”
穆青瑤:“……跑題了。”
這邊顧浮優哉遊哉地泡著澡,和穆青瑤閒聊,那邊皇帝出宮,親臨祁天塔。
皇帝即位九年,頭兩年受儘了挾製忍氣吞聲,從第三年開始才慢慢擺脫世家老臣的桎梏,如今已是真正說一不二的君王,執掌天下權柄。
如今這位帝王揮退了左右,獨自一人在祁天塔頂層與國師煮茶對飲。
祁天塔頂層風景獨好,朝北能將皇城儘收眼底,還能越過皇城隱約看見宮城裡華美的亭台樓閣,朝南則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東西兩旁想看日出日落,也不會被彆的建築遮擋。
國師習慣將四麵的推門都打開,景色隻被柱子分割,像一幅幅會變換的風景畫。
美則美矣,就是大冬天的,難免冷了些。
皇帝裹著鬥篷,捧著熱茶,見一旁桌上壓著張紙,上麵用水墨勾勒出一雙隱隱有些熟悉的眼睛,便問:“是昨晚的刺客?”
國師坐在皇帝對麵,滿頭白發被一條玄色織金的緞帶隨意係著,墜在身後。
他開口應答,音色如山澗冷泉,透著徹骨的涼:“她並非刺客。”
她去王府,多半是為了確定一路射箭攆她的人就在祁天塔上。
皇帝問他,語氣裡帶著些微妙的討好,活像個當爹的,在討自閉兒子開心:“那朕派人加強搜捕,替你抓她?”
國師將目光放到了那張紙上,望著紙上那雙微微上挑,充滿了活力與不馴的眼睛,說道:“臣自己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水月久安的地雷!
愛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