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也沒聽說有這樣的事啊。
顧浮:“許是怕長公主一個人對著教書先生,心裡惦記熱鬨的詩會雅集,沒心思學習吧。”
這當然是借口,其實是皇後和顧浮在挑選女子書院的先生時犯了難。
宮裡的嬤嬤都有本事,教起儀態規矩香道茶藝各個都是頂尖高手,但要讓她們教授尋常書院裡的學問,這就難了。
更彆說還有騎射和武藝。
沒辦法,皇後隻能從外麵找人來教,可她又怕找來的教書先生品行不端,或教書時看不起女學生,隻給女學生講《女訓》或《女戒》什麼的,那她們這書院就算白弄了。
為了篩選出適合的人,皇後決定把找來的教書先生都先送去瑞陽那過一遍,並多找些伴讀,營造出學堂的氛圍,方便觀察那些先生們對女學生的態度。
詩社的姑娘們不知道這背後的深意,得知還要學學問,學騎馬射箭,一個個叫苦不迭。
“我們這些姑娘家,學騎射做什麼?”最怕流汗曬太陽的棠五姑娘哀嚎。
顧浮淡定喝茶:“當將軍吧。”
眾人先是一靜,接著哄堂大笑,都覺得顧浮這句應答是在逗棠五開心。
衛姑娘還拍了拍她的肩,嗔她:“淨會說些不著三四的鬼話。”
穆青瑤倒是沒笑,接著問了句:“那學四書五經又是要做什麼呢?我們又不做學問,不考科舉,學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不就好了。”
顧浮說:“樂觀點,說不準以後女子也能科考做官呢。”
姑娘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顧浮似是被滿屋子的笑聲感染,唇角帶起微微的弧度。
唯獨穆青瑤,她作為現場唯一一個知道顧浮沒有開玩笑的人,難得收起了大家閨秀的完美笑顏,在眾人的歡笑中低聲呢喃:“希望吧。”
……
這天晚上,顧浮換了衣服準備去祁天塔,林嬤嬤突然叫住她:“將軍!”
顧浮知道她想問什麼,就趁屋裡沒彆人,對她說道:“陛下雖查明是英王找江湖人士刺殺國師,但畢竟沒有傷到國師分毫,如今隻將英王拘禁,想來是不打算再深究下去了。”
林嬤嬤得到答複,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修剪圓潤的十指指甲陷入掌心。
她撲騰一聲跪下,對著顧浮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請將軍,再幫奴最後一次。”
顧浮:“決定了?”
林嬤嬤伏在地上,壓低的嗓音中透著幾欲泣血的恨意:“此仇不報,奴死不瞑目!”
顧浮也不再勸,留下句“等我消息”,就翻窗躍牆出了顧府,朝祁天塔而去。
林嬤嬤慢慢平複好情緒才從地上起來,她關上窗戶,安安靜靜收拾好顧浮換下的衣裙,最後離開顧浮的屋子,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作為顧浮院裡唯一的嬤嬤,林嬤嬤一個人住一個屋,此刻她坐在鏡子前,看額頭因磕得太重破皮滲血,就拿帕子把流下的血跡擦了去。
然而這一擦擦去的並非血跡,還有覆蓋在她臉上,顏色略深一層的膚粉。
林嬤嬤側頭看向門口,見房門已經被自己從裡麵栓上,就用水沾濕帕子,把自己臉上的妝都卸了。
顧府上下,乃至二夫人李氏都曾覺得林嬤嬤太過年輕漂亮,卻不知這還是林嬤嬤給自己抹了妝的效果,待林嬤嬤臉上的妝一點點被擦去,被隱藏在假麵下的雪膚漸漸顯露,看著竟是吹彈可破。
林嬤嬤還擦掉了唇上老氣厚重的口脂,因為擦得太用力,唇上泛起自然的殷紅,不點而朱。
最後她放下沾滿膚粉口脂的濕帕,再看鏡子,鏡子裡的人像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模樣瞬間年輕十歲不說,眼睛也比原先要大上一圈。
膚若凝脂,顧盼生輝,哪怕隻是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也能生出一股狐妖勾人的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