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的?這得花多少錢?”顧浮不假思索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怪顧浮煞風景, 實在是這一帶距離皇城最近,地價貴得嚇人,任何人要在這裡置備房產, 首先想到的都會是錢。
顧浮從軍那些年得了不少賞賜, 除開日常花銷, 攢下的俸祿也不少, 詐死之前她已留下書信托可信之人把她留下的錢帶去戰死同袍的家鄉, 給他們的家人送去,用作撫恤。
詐死後皇帝追封她爵位,雖無法光明正大給她賞賜和宅邸, 但私下裡送了不少好東西給她,顧浮把一部分給了祖母,讓她隨意拿去用, 不過祖母好像沒動過,說是要留著給她做嫁妝,還有一部分顧浮變賣成現錢, 放在手頭方便隨時取用。
之前她給郭兼的銀票就是這麼來的。
顧浮也不是缺錢的主,可叫她在興樂街買一套宅子, 她還真買不起。
傅硯沒想到顧浮會這麼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座宅子確實是他花錢買的, 但他買的時候沒在意過錢的問題,隻想著挑最好的地段, 不能像宣陽街那麼吵鬨, 也不能離皇城超過兩條街, 哪怕掛不了侯府的牌匾, 規格也得配得上侯府的名頭。
宅子裡頭的景致還得好, 不好沒關係, 可以叫人拆了重新修葺,隻要能趕上顧浮的生辰就行。
好幾處的修葺圖紙都是他親手繪製,用料也是他選定後派人從各地采買,加急運來京城,每隔幾日他還會過來看一次,免得出什麼岔子。因為顧浮白天要入宮上課,上完課還得忙晚袖齋的事情,時不時又要同皇後商議女子書院的安排,所以隻要在晚上顧浮到他那之前收好圖紙,就能把顧浮瞞過去。
至於這期間花了多少銀子……傅硯倒是看過賬本,但因為賬目沒問題,他就沒怎麼記。
看傅硯一臉迷茫,顧浮明白了——她家天仙恐怕非常富有。
富有到對他而言,這份禮物的重點不在貴不貴重,而在心意到沒到。
於是顧浮也不再糾結錢的問題,讓傅硯帶她進去看看。
因為來過多次,傅硯對這裡的布局可謂了如指掌,他牽著顧浮的手在裡頭逛了一圈,從入門處到廳堂回廊,從花園水榭到茶室武場。
顧浮發現這座宅子裡頭既有雅致的風景,也有冷冽粗獷的比武台和靶場,真有幾分武將人家的模樣。
府中還置備了不少下人,大約是因為傅硯原先定了晚上過來的緣故,這個時候他們都還在灑掃歸置,見了傅硯口稱大人,見了顧浮則稱侯爺。
傅硯告訴顧浮,這些人都是從秘閣撥過來的,放在府裡可以省不少心。
一圈看下來,顧浮十分喜歡,但還是問傅硯:“怎麼會想到給我送宅子?”
兩人正好走到一條小河邊,河水從附近河道引進府中,專門辟出河床,其上還有座小橋,小橋過去就是主院。
午後陽光照在河麵,反射出粼粼水光,落在傅硯那身白衣上,看著像是給他的衣服又添了道暖金色的繡紋。
他握緊顧浮的手,說道:“我想把你失去的都找補回來,可想來想去,我能做的似乎也就隻有給你一座忠順侯府。”
一座有實無名的忠順侯府。
這樣想著,傅硯又覺得自己這份禮物送的委實不怎麼樣,幾個月來辛苦籌備,眼下說反悔就反悔,道:“罷了,這份禮物不作數,宅子還是歸你,但不算我給你的生辰禮物,我再想彆的送你。”
顧浮不知道傅硯從她同人比武開始,就在心裡為她存了份不甘,出口勸道:“彆啊,這麼一份大禮,怎麼能不作數。”
顧浮說完,反應過來:“不對,看宅子的話白天也能來吧,那你為什麼說要晚上給我禮物。”
晚上有宵禁,從祁天塔到興樂街又要叫巡夜武侯一路開道,多不方便。
傅硯這才想起自己早上對顧浮說的話,麵不改色地回答她:“白天我得入宮,你也有事。”
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顧浮看著小河對麵的景致,聲音飄忽:“你說晚上,我還以為……”
顧浮頓了頓,一臉狐疑地看向傅硯:“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傅硯一臉純良:“故意什麼?”
顧浮終於明白,傅硯就是存心說那樣的話讓她誤會,遂拉著傅硯過橋:“我記得前邊是主院?”
“嗯。”傅硯應完又問:“去主院做什麼?之前不是看過了嗎?”
顧浮可不想白白被戲弄,她咬著牙,低聲道:“沒看仔細,忘了試試床。”
說完又轉頭看向傅硯,添了一句:“你要覺得這座宅子不作數也行,不過新禮物得我來定,如何?”
傅硯的耳朵染上薄紅,臉上卻還是那副冷清模樣:“你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