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門前還多了赤堯軍的人輪流看守。
起初顧家人還都因此驚慌不已,後來發現赤堯軍的人隻管顧浮不管他們,甚至還會為他們震懾企圖上門鬨事的磊國使臣,這才安下心來。
顧浮也儘量不出門,免得再生事端。
顧浮不出門,彆人卻能來看她。
晚袖齋這段時日清閒,所以詩社的姑娘們會輪流來顧家找她,免得她一個人在家裡待著無聊。
對此穆青瑤十分不解:“還有我在,她怎麼就‘一個人’了?”
今年的秋老虎格外凶悍,棠五揮著團扇,反問穆青瑤:“你是會和她說外頭的市井傳聞呢,還是會告訴她旁人都是怎麼議論她的?”
穆青瑤:“市井傳聞不可信,說了也是白說,旁人的議論就更不重要了,有什麼好說的。”
棠五望向同來的幾個姑娘:“你們看。”
眾人笑成一團。
顧浮也跟著笑,惹得穆青瑤打了她一下。
穆青瑤坐的位置離顧浮遠,手夠不到,所以她是拿了棠五放在腿上的幕籬去打顧浮的。
棠五沒攔住,特彆緊張地叫了一聲:“誒誒誒!!彆弄壞了!”
顧浮從棠五進屋就注意到,棠五沒像其他姑娘一樣,把自己帶來的幕籬交給身邊的丫鬟拿著,而是一直放在自己的腿上,被桌子擋著她也看不清,好不容易借著穆青瑤打她的機會多看了幾眼,這才發現棠五這麼珍惜這頂幕籬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頂幕籬的帽簷和輕紗下擺各垂了一排珍珠,帽子上還彆滿了大小不一的絨花,看著格外漂亮。
而最讓顧浮意外的是,這頂幕籬的輕紗很短,看著也就半尺。
“你今日是戴著這頂幕籬出門的?”顧浮問。
棠五:“你該叫它‘淺露’才對。”
顧浮訝異:“居然連名字都有了?”
和棠五一塊來的姑娘說道:“這還要多虧你,要不是你把幕籬剪短,還戴著剪短的幕籬在禦前力壓群雄,也不會有如今的淺露。”
顧浮這也算歪打正著。
若是誰家姑娘自己剪了幕籬出門,隻遮臉麵不遮身形,定會招來罵聲,更不會有人為其取如此風雅的名字,可有了顧浮戴它麵聖與人比武的佳話,再有姑娘戴這麼短的幕籬,那就成了效仿,成了風尚,亦不會有人因此上綱上線,罵戴淺露的姑娘不知羞恥。
顧浮聽了笑著道:“挺好的。”
顧浮不知,不僅淺露成了京城風尚,出門佩刀,也成了閨秀圈的風尚之一,會不會用不重要,拿在手上能與飄逸無害的裙衫形成強烈對比,給人視覺上的衝擊就行。
李禹今日休沐,約了三兩友人到酒樓吃酒,不經意間往下一看,就看到斜對麵的脂粉鋪門口停了輛馬車,一個身著裙裝頭戴淺露,手裡還拿著苗刀的姑娘帶著丫鬟從車上下來,走進脂粉鋪內。
友人見他看得出神,笑道:“你看她們,學什麼不好,非要學那顧家二姑娘戴淺露持刀劍,看著多彆扭。”
另一個友人喝著酒道:“我卻覺得不錯,看著格外有精氣神。”
“這要拔刀對著你,看你還會不會覺得不錯。”
“拔刀?得了吧,不過就是拿在手上裝裝樣子,開沒開刃還是兩說,若真拔刀,我怕這些膽小的姑娘們自己先把自己嚇哭了。”
“彆這麼說,萬一真碰到個會武功的呢,比如像那顧二姑娘。”
眾人頓時無言,並看向李禹,問他——
“誒,齊專,那顧二姑娘當真在禦前把護送外邦使臣來京的武將都給打趴下了?”
“到底真的假的?我怎麼就不信呢?”
“這要是真的,那姑娘得長得多壯實?陛下怎麼會把這樣的姑娘賜給國師啊?”
“應當是假的吧,若是真的,國師沒道理這麼喜歡顧二姑娘,生辰那日還給人送了座興樂街的宅子當生辰賀禮,那可是興樂街的宅子,我都聽傻了,這還沒過門就如此大手筆,這要是過了門,得寵成什麼樣?”
李禹想起顧家二姑娘,不可名狀的煩躁自心底緩緩升騰而起,他對友人說:“是真的。”
友人們紛紛咋舌,李禹眉頭緊蹙,平日覺得再正常不過的對話,如今聽來隻覺得無比聒噪。
正這麼想著,他看到樓下路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的堂哥李錦。
李禹頓了一下,突然想起李錦曾經花錢收過一副畫,一副顧家二姑娘在臨安伯爵府救人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