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瑤趁著旬休在外忙了一天,就為讓父兄歸京能住得舒坦,此刻聞言頭也不抬,盯著賬冊打算盤,很是敷衍地回了一聲:“嗯。”
顧浮看她忙得專注,低頭抹了會兒膏藥,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對穆青瑤說:“青瑤,我白天從望昔那知道了一件事,和你爹有關。”
穆青瑤這才回頭看她:“什麼事?”
顧浮實在想不到委婉之詞,隻能直言:“你爹在西北娶了續弦,還給你生了個妹妹。”
穆青瑤愣住,過了片刻才自言自語似的呢喃道:“我爹從未和我說過。”
“我也是頭一回知道。”顧浮放下褲腿,把藥瓶子塞好放到一旁,起身走到穆青瑤身邊坐下。
穆青瑤緩緩回神,道:“許是怕我不高興吧,沒關係,隻是如今知道了,少不得再多備些丫鬟嬤嬤,院子也要多整理兩個出來,不然她們沒地方住,人手也不夠使喚。”
穆青瑤難受不假,可和父兄團聚的喜悅足以覆蓋所有的不滿,所以她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態,第二天下學便和顧浮一起出宮,先去穆府,叫下人多整理出兩個院子,然後才去東市采買。
采買完,馬車從東市出來,準備回曲玉巷。
不曾想車夫半路停車,說前邊的眾齊街堵了,問她們是要等道路清理出來,還是繞小路回去。
顧浮不耐煩等,就說:“繞路。”
要說京城道路四通八達,小路無數,眾齊街堵了,定然還有其他人和他們一樣繞道而行,偏偏他們運氣不好,走的小路格外僻靜不說,居然還遇到了攔路的地痞。
……
“齊澤?”邀了人出門喝酒的翼王輕喚窗戶邊的安王世子聞齊澤。
聞齊澤轉頭看向翼王,就聽麵容儒雅和氣的翼王問他:“怎麼了?”
聞齊澤搖頭的同時關上窗戶,起身道:“我去更衣,失陪。”
聞齊澤和翼王喝酒的酒樓位置不大好,窗戶推開,下頭沒什麼景色,隻有一條僻靜的小街。
所以從那幾個地痞聚集開始,聞齊澤就一直留意著下頭,看見那群地痞攔下了顧家的馬車,聞齊澤想起前日見過的顧家表姑娘,當即就找了個借口下樓。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當他從酒樓正門出來,繞到酒樓背後的小街,看到的不是拚死抵抗的顧家車夫和隨行侍衛,也不是慌張尖叫的顧家姑娘,而是倒了一地橫七豎八的地痞混混,以及頭戴淺露,彎腰拍了拍裙擺的……顧家二姑娘。
應當是顧二姑娘,早就聽聞這位會武功,曾在禦前力戰外邦武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顧二姑娘也留意到了他,正要開口,馬車簾子突然被人從裡麵掀起,一個未曾遮麵的姑娘坐在馬車裡,一臉麵無表情,說話的聲音和前日見過的顧家表姑娘一模一樣,但語氣卻截然不同:“你衣服臟了。”
聞齊澤:……重點是這個嗎?
顧浮:“嗯,不小心被蹭到了,你不至於不讓我上車吧?”
穆青瑤:“彆挨著我就行。”
聞齊澤隱約察覺哪裡不太對,又聽顧浮問穆青瑤:“這些人怎麼辦?”
穆青瑤:“扔去衙門也不過是關幾天,傳出去對我們也不好。”
聞齊澤蹙眉,不大讚同將這些人就這麼放走。
顧浮也是這麼想的,就說:“那找地方埋了?”
穆青瑤非常配合地接了句:“我知道城外有片林子,近來天氣熱,也沒什麼人去。”
聞齊澤傻眼,終於開口道:“兩位……”
穆青瑤這才發現聞齊澤,飛快鬆手放下了簾子。
聞齊澤頓了頓,道:“這些人雖然可惡,但也罪不至死……”
顧浮看向他:“知道,剛剛那些話是開玩笑的。”
聞齊澤默然無語:這是他聽過最凶殘的玩笑話。
聞齊澤不說話,顧浮卻有問題想要問他:“你是?”
聞齊澤對顧浮做了自我介紹,並道:“在下方才在樓上喝酒,看見你們的車被攔,這才過來看看。”
——完全沒想到這裡根本不需要他。
顧浮:“喝酒?”
“對,就是這家……”聞齊澤轉頭看向小街旁的酒樓,結果一眼就看到了酒樓上邊開著窗戶往下看的翼王。
翼王笑得一臉溫和,還朝他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