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近些日子很受歡迎的一家酒鋪,賣酒的掌櫃常說他們家酒鋪剛開那會兒,曾在夜裡丟了一壇酒,但在擺放酒壇的架子上發現了一袋子酒錢。
於是便有人說這家酒鋪的酒好喝,好喝到連神鬼都愛喝。
顧浮聽著耳熟,便向她們打聽:“什麼酒這麼厲害。”
姑娘們告訴她:“說是叫黃沙燙。”
顧浮:“……”
破案了,那壇酒是被她拿走的,酒錢也是她留的,顧浮還記得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她把酒帶到了祁天塔,分了傅硯一碗。
如今這事會被傳出來,多半是郭兼又缺錢了,便拿這樁舊事做噱頭,好讓人去買他家的酒。
此外還有城南廢棄無人的宅子裡半夜傳來詭異的歌聲;西市碼頭的船隻上明明沒有載多少東西,卻吃水過重;還有入京述職的官員遇到個江湖騙子,把騙子扔水裡之後,騙子沒有掙紮,直接沉底不見蹤影……加起來足有七八起。
顧浮確定其中隻有兩起奇異怪聞和自己有關,便沒放心上,隻當聽個樂。
下午皇後召顧浮去鳳儀宮,上次兩人因分歧不歡而散,這次見麵竟都選擇了退讓。
皇後說:“沒有什麼路是好走的,若能讓後人少些磨難,如今辛苦些也沒什麼。”
顧浮也說:“想個中折的法子吧,不改換初衷,但也無需將我們的圖謀就這麼擺到台麵上。”
兩人一拍即合,尋找起了第三條路。
中途景嬤嬤端上茶點,皇後突然想起什麼來,問顧浮:“我侄兒近來可有去找你?”
皇後的侄兒?李禹?
顧浮搖頭,並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家二姑娘的身份可和李禹沒什麼關係,李禹沒道理特意來找她,除非……
顧浮試探著問:“李禹他……知道了?”
皇後麵帶苦笑,點了點頭。
可當顧浮追問李禹是什麼反應,她卻又說不出話,隻長長歎了一口氣。
……
宣陽街,朝著祁天塔駛去的低調馬車突然沉了一沉,駕車的車夫來不及停車,扭身掀起車簾的同時,拔出了藏在靴子裡的短刀。
“呦呦呦呦呦!!!”不速之客發出一串怪叫,並很沒形象地退到了馬車最裡麵,讓端坐車中的傅硯替他擋刀。
傅硯:“……退下。”
車夫這才收刀,並打了個手勢讓藏在暗處的人不用出來。
“小師弟日子過得不錯啊。”不速之客慢悠悠從傅硯身後出來。
此人樣貌尋常,算不上好看,但也算不上醜,屬於丟進人群裡一眨眼就找不到人的類型。
但他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的道袍,若是個啞巴,不會胡亂叨叨,就很有幾分飄逸出塵的氣質。
傅硯稱呼他為:“師兄。”
傅硯的師兄,蓬萊仙師座下大弟子——司涯不客氣道:“說說,找師兄來什麼事?”
傅硯:“幫我騙人。”
司涯大袖一揮,爽利道:“簡單,騙誰?”
傅硯輕描淡寫說出一句:“全京城的人。”
司涯愣住:“啥?”
傅硯垂眸:“具體的你隨我入宮再說,這也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得另外三人同意才行。”
司涯越聽越懵:“還得入宮?不是,什麼叫你一個人的主意?另外三個人又是誰?”
傅硯簡單和司涯說了一下顧浮與皇後如今遇到的難題,並對他道:“隻要陛下與娘娘,還有阿浮同意,剩下就看你了。”
司涯和傅硯是兩個極端,不僅愛笑愛說話,還很沒正經,因此聽完傅硯的話,他的注意力全落到了顧浮身上:“那個‘阿浮’就是你媳婦對吧?”
傅硯:“嗯。”
司涯嘿嘿一笑:“這名字不錯,來來來,把她生辰八字告訴我,我給你們倆算算。”
傅硯知道自己這個師兄彆的不會,信口胡說哄人開心的功夫一流,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想從他這裡聽些好話,便把顧浮的生辰八字和他說了。
司涯裝模作樣地掐指搖頭,說道:“呦嗬,你們倆前世還有過一段緣,不過吧……嘖嘖,你們倆上輩子不得善終,所以才有了這輩子,放心放心,這輩子你們定能攜手一生。”
誰知傅硯那張不染凡塵的皮囊下藏了顆對顧浮極其貪婪的心,即便聽司涯說他們倆這輩子能一直在一起,也還是對“上輩子不得善終”這幾個字感到了非常大的不滿。
他半點沒有顧忌同門情誼,對司涯道:“再胡說我割了你的舌頭。”
“好好好,不說就是,凶什麼。”司涯大聲嘟囔,生怕傅硯聽不到:“本來頭發就白了,彆再氣出皺紋來,不然年紀輕輕就跟個老頭似的,小心弟妹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