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皇後下令在小獵場外麵圍起了兩人高的布牆,赤堯軍守在布牆外,徹底將小獵場與獵場隔絕開來。
這麼做的理由很簡單,被趕來的獵物太多,誰也沒辦法保證顧浮和赤堯軍能把所有野獸都獵下,為了小獵場其他女眷的安全,隻能如此行事。
顧浮能理解,所以並沒有埋怨什麼,反而十分滿足那兩天的狩獵,重新開始教姑娘們騎射。
這天晚上,顧浮因為沒洗頭被穆青瑤嫌棄,隻能偷偷跑到小溪邊把頭洗了。
洗完正要回去,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順著小溪一路走來。
一個是翼王,一個是穆邵卿。
顧浮擦著頭發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因為顧浮穿著男裝,穆邵卿恍惚間又把顧浮當成了曾經的北境統帥,嚇得渾身一顫。
顧浮疑惑地看向穆邵卿。
穆邵卿:“顧、顧二姑娘。”
顧浮:“表哥不用這麼見外,叫我顧二就行。”
“嗯、好,我、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穆邵卿同翼王告退,隨即轉身就走,看著竟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顧浮一頭霧水,轉頭看向翼王,正想告退離開,就聽見翼王說了句:“聽聞顧二姑娘箭法超絕,可惜小獵場圍了布牆,此後恐怕再也沒辦法去獵獵場那邊的野獸了。”
顧浮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
顧浮和翼王也就見過兩次麵,加上這次是第三次,不太熟,也沒話聊。
但翼王似乎很想和她聊聊,又接著道:“原先不曾獵過野獸也就罷了,如今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在男子之下,卻不得不回到小獵場,顧二姑娘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營地的火光打在翼王身側,一半明亮,一般卻深陷黑暗。
還沒擦乾的水珠順著發絲緩緩滑落,打濕顧浮的肩頭。
顧浮隨口道:“還行吧,總不能因為我一個,叫其他人身陷危險。”
翼王輕歎:“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你有這個能力,為何要委屈自己?”
顧浮笑出聲:“不過是打獵,有什麼好委屈的。”
翼王語帶惋惜:“姑娘應該能聽出來,本王說的並非是指打獵這件事。”
顧浮緩緩收斂臉上的笑意。
她與翼王隔著一丈多的距離,靜靜對望片刻後,顧浮開口,問:“翼王殿下是從我表哥那兒聽說了什麼?”
翼王搖頭:“本王曾意外救下過一名神誌不清的北境軍醫,從他口中聽說過將軍你的事情。”
顧浮再次揚起一抹笑,然而笑意未及眼底:“翼王殿下是說,你在京城,救下了北境的軍醫?”
顧浮在“京城”和“北境”兩個詞上咬了重音。
翼王:“是啊,也不知那位軍醫是如何從北境來到京城的,我知他所言甚是機密,便將他留在了府上,將軍可要見一見?”
顧浮笑容越漸燦爛:“殿下都說了那軍醫神誌不清,他的話怎麼能信,這麼說來,他是不是北境的軍醫也不一定,殿下也該謹慎些,莫要輕信來曆不明的人。”
翼王沒有堅持,而是順著顧浮的話,點頭道:“姑娘說的是。”
顧浮向翼王告退,然而沒走幾步,身後又一次傳來翼王的聲音:“姑娘覺得……”
顧浮停下腳步。
翼王問她:“若那瘋子所言為真,一個京城的姑娘跑去北境,從軍殺敵,最後成為一軍統帥,姑娘覺得,這位女將軍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
顧浮側身看他,反問:“難道不是戰死沙場,為國捐軀?”
翼王朝顧浮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追問道:“如此功績,為何不能是加官進爵,名留青史?”
顧浮沒有回答,而是極其諷刺地笑出了聲。
回到營帳,穆青瑤還在等顧浮,見顧浮一頭濕發,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去拿了條乾淨的棉巾給她擦頭發。
一邊擦還一邊說道:“我就隨口一嫌棄,你也不必大晚上跑出去洗頭。”
顧浮:“還是洗洗吧,我自己也覺得難受。”
擦好頭發,顧浮沒有換衣服睡下,而是把頭發束好,準備去找皇帝。
然而才出營帳,她便聽見疾馳的馬蹄聲,直奔皇帝所在的禦帳。
顧浮走快幾步,在皇帝的禦帳外見到了綠竹。
綠竹跌跌撞撞地跑向顧浮,臉色蒼白地對顧浮說道:“姑娘,京城那邊來信,英王率府兵攻入皇城控製百官,不僅炸毀宮門,還派兵將國師大人圍困在祁天塔,放火、放火將國師大人燒死在了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