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著搖了搖頭,可就是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讓他的腦子像是在顱骨裡轉動一樣的疼痛難受。
趙公公還要再勸,忽聞身後響起動靜,接著便有狂風席卷入內,竟是有人擅自從帳外掀開了皇帳的門簾。
隨著狂風一同到來的,還有身著親王服,緩步踏入皇帳的翼王,翼王身後跟著一隊侍衛,就這麼施施然走進來,竟無一人阻攔。
趙公公先是愕然,隨即震怒:“翼王殿下!陛下不曾召見你,你怎敢不經通報擅闖皇帳!”
趙公公這一聲訓斥喊得響亮,隔壁營帳裡還未歇下的大臣們都聽見了,他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鎮南將軍率先走到營帳門口,掀開了厚重的門簾,就見本該守在帳外的禁軍不見蹤影,整個營地一片死寂,一個人都沒有,隻剩熊熊燃燒的篝火在風中搖曳,發出劈啪的輕響,宛若鬼火。
大臣們嚇了一跳,連忙趕到隔壁,才進去就看到了帶著侍衛的翼王站在陛下麵前,身長玉立。
溫文爾雅的翼王側身看向他們,臉上露出了和平日一般無二的溫和笑容,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諸位大人來了。”
“翼王殿下這是要做什麼?”內閣大臣胡全,率先向翼王提出了質疑。
“沒什麼。”翼王笑著道:“隻是想和陛下,算筆舊賬。”
大臣們心底泛起不安,胡全更是嗬道:“放肆!”
翼王不怒反笑,提醒道:“我已叫禁軍將諸位大人的家眷帶到彆處,諸位若是不想同家人陰陽相隔,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大臣們這才明白,營地裡為何一個禁軍都看不到
坐在桌案後頭的皇帝陛下眉頭緊蹙,問他:“鈞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聞鈞之,翼王的名字。
翼王轉頭望向皇帝,說道:“臣自然會將此事說清楚,不過在那之前,還請陛下先去見我的父親。”
翼王的父親,因謀逆而被處死的翊王。
說著,翼王身邊的侍衛拔刀朝皇帝走去。
趙公公擋在皇帝身前,門口的大臣們想要衝上去護駕,卻被翼王的其他侍衛攔下。於是武官同侍衛打了起來,有文官想要越過他們,卻被出手狠辣的侍衛砍傷,隻能對著翼王破口大罵,全然沒有往日的風度和自持。
更有甚者以為翼王和英王聯手,才會有現下的局麵,便對著翼王咆哮:“陛下已令穆將軍持兵符到衛護二州調兵,你當真以為你們的奸計能夠得逞嗎!!”
翼王一瞬不瞬地看著皇帝的表情,悠然道:“陛下被英王的逆舉活活氣死,臨死前特地叫穆將軍去調兵,還禪位於本王,本王自是要替陛下率兵回京,拿下英王那個亂臣賊子。”
翼王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不再聽彆人對他的謾罵,而是欣賞著皇帝臉上的愕然,心情愉悅地等著自己的侍衛將皇帝的頭砍下,告慰他父母的在天之靈。
趙公公整個人撲到皇帝身上,侍衛索性舉起長刀,準備將這對主仆一同殺死在禦座之上,然後再割下皇帝的頭顱,拿去給翼王邀功。
皇帝並未看向那把要取自己性命的長刀,即便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的視線還是不曾從翼王身上離開,他對翼王說:“鈞之,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翼王笑而不語,侍衛揮刀落下。
可那把長刀還未碰到趙公公的衣服,鮮血便如水柱一般噴湧而出,落的趙公公滿身滿臉都是。
黑色長靴極其放肆地踩在禦案之上,鴉青色的長袍衣擺落下,同時有像球一樣的東西跟著一塊滾落在地。
翼王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猛地扭頭,對侍衛道:“把他們殺光!!”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黑影從翼王身前掠過,刀刃割破皮肉的聲響接連響起,還在同武將纏鬥的侍衛一個接一個,人頭落地。
趙公公顫顫巍巍地從皇帝身前退開,掏出手帕給同樣被血弄汙的皇帝擦臉。
解決完侍衛的顧浮則站在徹底傻掉的大臣們麵前,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通體漆黑的苗刀,抱怨:“這把刀太鋒利了,我就想割個脖子,沒想把他們腦袋割下來。”
大臣們還沒回過神,就聽見陛下朝顧浮問了句:“離宮如何?”
顧浮:“陛下放心,李禹和郭兼已經將皇後娘娘還有諸位大臣官眷送至離宮安頓。”
“李禹?!!”翼王聽到這個名字,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顧浮看向翼王:“可不就是李禹嘛。”
她踱步走到翼王麵前,抬起手用刀尖對著翼王,問他:“所以翼王殿下為什麼覺得,李禹會放著現成的外戚不當,同意助你行事,去貪所謂的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