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5(1 / 2)

聞齊澤一直記得, 穆青瑤嫁給自己是“不得已”,是“沒辦法”。

因為不定下這門親事,她的名聲會被吳小娘毀掉,因為不嫁給自己, 她就會被父兄牽連, 變成任人買賣的罪奴。

聞齊澤在大理寺任職, 為了避嫌不曾參與穆家的審訊, 但通過同僚記述的檔案,他還是知道了翼王的謀算。

聞齊澤至今記得那份屬於吳小娘的供詞是怎麼寫的, 看完後他還打了自己一巴掌, 因為翼王對穆青瑤的算計從那日邀他去酒樓就開始了, 可他呢,在翼王派人四處散播穆青瑤的流言時,他竟上顧家的門向顧浮保證此事非他所為, 還用人格為翼王做了擔保。

他就是個被人玩弄於股掌的傻子。

他甚至可以想象翼王若是得逞, 等待著穆青瑤的會是什麼。

穆青瑤會被徹底毀掉名聲,從可以風光大嫁的西北大將軍之女, 變成翼王府的妾室,被人用一頂轎子悄無聲息地從側門抬進王府, 被翼王妃與兩個側妃壓著,過上水深火熱的日子。

等到翼王謀逆失敗, 她作為翼王府的妾室將無處可逃, 淪落成誰都可以輕薄作踐的教坊女子,連贖身的盼頭都不可能有, 因為官妓比民妓還慘,她們至死都不可能擺脫賤籍。

所以聞齊澤不後悔那日在老太妃的壽宴上挺身而出,但他也知道, 若沒有那些破事,穆青瑤不一定會嫁給他。

每每想到這點,聞齊澤就難受,他不想感謝那些讓穆青瑤論若至此的遭遇,但他又覺得自己與穆青瑤的姻緣是他乘人之危得來的。

而讓他意外的是,穆青瑤並不抗拒他的觸碰。

他太開心了,開心到得意忘形,以為穆青瑤心裡已經有了自己。

可真是這樣的嗎?

那為什麼她從來都不會因為自己可能納妾而緊張難過?

這不合理,至少不符合人之常情。

但對穆青瑤提出自己的疑問後,聞齊澤又退卻了,他沒等穆青瑤回答——或者說害怕聽到穆青瑤的回答,直接轉身離開院子,晚上更是睡在了書房。

這是夫妻倆成婚後第一次分房睡。

雖然沒有到處嚷嚷,但還是驚動了王府裡的其他人。

並在王府仆役的以訛傳訛之下,兩人分房睡的理由也從“沒人知道怎麼回事”變成了“王妃的娘家哥哥白天來過,想將表姑娘塞給世子做妾,世子非但不肯還把人給扔了出去,世子妃大度勸阻,讓世子覺得世子妃心裡沒他,惱怒之下甩袖而去。”

安王妃信以為真,覺得是娘家的糟心哥哥讓這對恩愛小夫妻鬨了矛盾,自責不已。

想要撮合吧,又覺得穆青瑤的做法沒啥可指摘的,反倒是自己兒子,小氣死了,不過就是勸阻一兩句就上綱上線覺得媳婦兒不愛自己,簡直丟人。

遂發動全家輪流去書房,給聞齊澤做思想工作。

安王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但去的時候棍棒和鞭子都被王妃給沒收了,隻能空著手去罵幾句,還讓下人把書房裡的被褥都送回聞齊澤的院子裡,好斷了聞齊澤想要睡書房的念頭。

之後是安王妃,安王妃對著聞齊澤好一通開解,聞齊澤想把自己的發現和想法都擺出來,證明自己不是無事生非。但又怕讓母親對穆青瑤產生意見,所以隻能憋著,等安王妃說完了自己走。

安王府除了安王與安王妃、聞齊澤和穆青瑤,還有一個主子,那就是聞齊澤的弟弟。

弟弟性格很皮,聞齊澤和穆青瑤第一次見麵,就是因為弟弟看王府的馬車和顧家的馬車很像,便故意把王府的馬車停遠,讓從宮裡出來的聞齊澤認錯馬車,差點掀開顧家的馬車簾子,驚到了當時坐在車裡等顧浮的穆青瑤。

弟弟注定不會給聞齊澤帶來什麼好話,因為弟弟很喜歡穆青瑤這個嫂嫂。

嫂嫂不會因為他的言行舉止有多出格就對他避而遠之,但也不會縱容他或者教訓他,而是會好好問清他這麼做的原因和想法,看起來像是早就習慣了身邊有人行事出格一般。

雖然嫂嫂沒怎麼幫過他,但他喜歡嫂嫂願意聽他說話的態度,所以比起哥哥他更偏袒嫂嫂,因此他一來書房就讓他哥快回去和嫂嫂道歉。

聞齊澤的反應也乾脆,拎起弟弟的領子就把人扔了出去。

弟弟氣得拿石頭砸壞了書房的窗子,讓冷風灌進書房,叫聞齊澤今晚睡不成安穩覺。

聞齊澤覺得弟弟有點傻,書房不能睡,他難道不會去找彆的屋子睡嗎?王府這麼大,難道連間多餘的空屋子都沒有?

聞齊澤打開書房的門,準備另尋一間屋子睡覺。結果才一開門,他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穆青瑤。

聞齊澤下意識後退,回到了書房裡。

穆青瑤接過丫鬟手裡抱著的被褥,踏進書房。

“父王將被褥送了回去,我擔心你晚上不肯回來在書房硬撐,著涼就不好了。”穆青瑤說著,將被褥鋪到書房的矮榻上。

聞齊澤站在桌前背對穆青瑤,沒有接話也沒有看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穆青瑤頓了頓,因為她想起過去兩年她對聞齊澤的理解總是會出現偏差,所以出於謹慎,她又問了一句:“你覺得我心裡沒你,不然也不會對舅舅想把表妹塞給你當妾這件事毫無反應,對嗎?”

聞齊澤補充:“還有上回我沒陪你去顧家,而是去了明善街,你也沒生氣。”

穆青瑤無奈了,哪有人會像他這樣,生怕彆人不誤會自己的。

穆青瑤鋪好被褥,走到聞齊澤身後,說:“你不是說了去辦公務嗎?”

聞齊澤:“那這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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