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色倒是不太適合做那些虧心事,銀色的月輝一灑千裡,院子內的水缸中倒映著婆娑的樹影,好像藻荇交錯,呂思瑤等人回到各自的房間,懷著心事躺在床上,久久都沒有辦法入眠。
江奇臨走時說,最早今天晚上,最遲明天晚上,葉陵他們肯定會動手,讓她們各自都小心些。
章含微一個人睡在小小的下人房裡,自從崔見月檢查過她是否易過容,現在也不怕一個人睡,不需要她去陪了,她在識海裡跟薛長明講自己曾經看過的冷笑話,聽著薛長明哈哈哈魔性的笑聲,深刻地意識到今天晚上自己是真的不用睡了。
突然,薛長明的笑聲停住了:“有人來了。”
章含微在識海中嗯了一聲,閉著眼睛,呼吸均勻,裝作已經熟睡的模樣,不一會兒,她房間的門被人輕輕給推開,有人進來將章含微的嘴捂住,扛起就走,章含微適當嗚嗚了兩聲,掙紮了幾下,然後被人一個手刀給劈暈過去。
因為放心有扳指裡的薛長明坐鎮,所以章含微一點沒有心理壓力的真的暈了過去,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和呂思瑤她們三人一起被關在一個四方的籠子裡,而在她們的周圍還有很多個同她們一樣的籠子,每個籠子裡關著三到五個女孩,那些女孩麵容憔悴,臉色蠟黃,身上帶著或多或少的傷痕,周圍的看守站成一排,牢牢把守在此處。
她們現在應該是在一個被挖空的山腹之中,隻有幾根蠟燭映出微弱的光亮,這裡就是他們口中的血窟。
籠子裡的崔見月等人還不見醒來,章含微想了想,便又靠著籠子開始裝睡,過了半個多時辰,呂思瑤悠悠轉醒,她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便明白葉陵已經動手了,她體內的修為不知道被什麼壓製住了,不過她相信隻要江奇在暗中保護她們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趕緊將籠子裡的崔見月和涼雨搖醒,三個人竊竊私語商量了一番,開始演戲,拍打著大叫起來,但根本沒有人來理會她們。
過了一會兒,章含微揉了揉眼睛裝作剛剛醒過來的樣子,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小聲問崔見月這是怎麼了,可崔見月根本沒有理會她,隻有涼雨對她笑了笑,說:“彆怕。”
章含微的戲不好演得太過,便學著崔見月她們一樣不停拍打著欄杆,心裡則琢磨著明天就是四月初四了,到時候她就能看到善音城城主找到的觀音是個什麼樣子的。
她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如果葉陵能見到的是真正的泣血觀音,他大概都不會對薛長明埋在下麵的寶藏再抱有幻想了。
這幾個人裡麵隻有涼雨演得最賣力,嗓子都喊啞了,章含微一聲沒喊,就拍欄杆,而崔見月和呂思瑤喊了兩聲裝裝相就不再喊了。
“你們彆喊了,”旁邊籠子裡的姑娘可能是心疼涼雨的嗓子,說,“喊了也沒用,他們都是聾子,聽不到的。”
涼雨挫敗地倒在地上,她與崔見月她們不同,她是體會過在這裡的煎熬,如果不是她逃出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幾個人終於安靜了下來,章含微揉了揉耳朵,借著薛長明給她的通感打量著這裡的每一個角落,血窟隻有一個出口,而且被許多衛兵把手,普通的女孩子即使能從籠子裡出來,也很難逃出去。
次日早上,來了一隊衛兵將這些籠子一一從血窟中抬了出去,那些被困了多日的女孩終於又見到了陽光,可她們不知道,這很可能是她們最後一次見到太陽了。
章含微盤腿坐在籠子裡,安安靜靜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山上種了許許多多的桃樹,在這個時節紛紛盛放,遠遠看去好像一團粉色的煙霞。
從血窟裡抬出一百多個籠子,沿著山路一直向上,走了兩刻鐘,她們來到了山頂,籠子被打開,女孩們被全部驅趕到已經挖好的深坑之中。
深坑的中央有一座兩人高的白玉觀音像,章含微打量了一眼,對薛長明說:“前輩,這個觀音像確實比你做的像真的。”
薛長明:“……”
她們籠子裡的四個女孩,隻有章含微和崔見月被推了出來,看來葉陵是不打算對呂思瑤和涼雨動手了。
女孩們被推到了深坑之中,這個深坑麵積並不是很大,將近四百個女孩在裡麵十分的擁擠,喘|息聲、呻|吟聲、哀嚎聲、求救聲在耳邊響個不停。
善音城城主葉陵站在外麵,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憐憫,微風吹著他的發絲輕輕浮動在風中,他抬起手,圍在深坑周圍的衛兵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巨石,他們是打算將女孩們活生生地砸死。
章含微正要從扳指裡將長劍取出,薛長明卻在她耳邊說:“不要動。”
章含微納悶:“嗯?”
“你師兄來了。”
薛長明的話音剛落下,章含微抬起頭,就見不遠處一道藍色的光點越來越大,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落在了葉陵的麵前,震起一地煙土飛揚。
葉陵的動作被迫打斷,待煙塵散去,他望著不知是從哪兒禦劍飛來的江奇,眉頭緊皺:“江奇?你沒走?”
江奇手持紅纓槍來到葉陵的麵前,笑道:“我若是走了,我的見月、瑤瑤和涼雨要怎麼辦?”
崔見月等人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一紅,嬌羞地低下頭。
葉陵抬手拍了兩下巴掌,讚歎道:“江道友真是憐香惜玉啊,隻是江道友的小師妹知道她的大師兄為了救三個美人把自己給丟下了,一定會很傷心的。”
青鹿山有沒有他小師妹還不一定呢,江奇微微笑道:“我相信我的小師妹一定會理解我的。”
章含微:“……”
偏偏這個時候薛長明還在識海裡問她:“小姑娘,你理解嗎?”
我不理解,我想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