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章含微應了下來,可是這件事說的容易,要做起來可就難了。
她怎麼可能不想呢?
薛長明站在原地,望著章含微離去的背影,歪了歪頭,他們這些人好像都明白現在是怎麼一回事,隻有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薛長明歎了一口氣,小姑娘現在的心情不太好,他肯定不能過去問,等過幾天章含微的心情好一些再說吧。
章含微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她沒有點燈,在黑暗中走到了自己的床邊,然後直直地躺在上麵,她聽著屋外秋蟲的最後一夜鳴叫聲,一瞬間又覺得想哭。
但她忍住了,她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是五彩的光點,那些光點融合在一起,好像變成了她父皇的臉。
章含微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她睡了過去,她夢到自己小時候,春天的時候父皇帶著她在禦花園裡放風箏,她邁著小短腿賣力地跑著跑著,父皇跟在她的身後,叫著她珠珠。
再一眨眼,眼前就什麼也不剩下了。
她的父皇死了,是因為自己而死的,
章含微從夢中醒了過來,現在已經是醜時了,章含微睜開眼,外麵的天還沒有亮,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揪住了,她的手指緊緊抓著身上的被子,青筋凸了起來,她的眼淚決堤而出,最後終於忍不住,將臉全部埋進了被子裡,小聲嗚咽著。
沐錦正站在章含微房子的外麵,聽著她的哭聲,沐錦的心中同樣酸澀難忍,她默默留著淚,一直站到了天明。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章含微臉上的淚痕都已經擦乾淨,眼皮也消腫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沐錦亦然。
沐錦有自己的責任在身,不可能一直留在奚華山上,她隻在出雲峰上又留了兩日,第三日的清晨,她與章含微告彆,對她說:“我走了,”
章含微嗯了一聲,又覺得自己的態度太過冷漠了,可是她仍是不知道該怎樣麵對眼前這個女人,她的母親。
“你將來……若是遇見了什麼麻煩,記得去天外城找我,”沐錦從懷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銅鏡,送到章含微的麵前,同她解釋說,“下一回去東渤海儘頭的時候,隻要把這麵鏡子拿出來,對著這麵鏡子叫一聲我的名字,天梯就會自動放下來的。”
章含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麵鏡子從沐錦的手中借了過來,她對沐錦道:“謝謝。”
雖說血濃於水,但他們相處的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章含微暫時可能還體會不到離彆的巨大痛苦。
沐錦想要聽章含微叫自己一聲娘親,但也知道現在有些強求她了,希望下一回她從天外城下來,她們兩個的關係可以更好一點。
沐錦轉身上了飛劍。
沐錦的身影已經徹底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可是章含微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消失的地方,薛長明繞到章含微的身前,然後他發現這個小姑娘哭了。
薛長明輕歎了一口氣,自己走的時候這個小姑娘都沒有哭過,那個沐錦與小姑娘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條繡著紅色胖龍的帕子遞到了章含微的麵前,章含微低頭正好看到了帕子的那條圓滾滾的胖龍,一下子就想到了薛既堯,章含微實在沒忍住笑了一聲。
她用帕子將臉上的眼淚擦乾,對薛長明道:“謝謝。”
薛長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開口對離去章含微說:“想哭就哭吧,憋著多難受啊。”
章含微攥著手中的帕子,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薛長明說:“也不是很想哭。”
薛長明知道章含微是在逞強,不過也沒有拆穿她,而是向她問道:“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
章含微搖搖頭:“不了吧。”
薛長明有些失望,他原本肚子裡已經準備了好幾個笑話了,小姑娘既然不想聽,他也不能硬要講出來。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宗門大比了,這段時間章含微必須得好好準備,考驗得不僅是這一年來的修為進展,還有心性。
薛長明這幾天就住在江奇的房間裡,按照他從前的性子必然早就覺得無聊了,可是現在他覺得陪著小姑娘在這兒再待兩天也是可以的,而且這兩天章含微的心情不是很好,他應該再陪她一段時間。
這天晚上,章含微坐在屋頂上,仰頭望著夜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月亮,秋風瑟瑟,吹著樹枝與枯葉沙沙作響,她這兩天總想著她父皇的事,原本應該定下心好好修煉了,可是她總沒有辦法讓心徹底靜下來。
薛長明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屋頂的章含微,他飛身來到章含微的身邊,低著頭看著這個小姑娘,月光在章含微的臉上灑下了一片瑩白,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嬌弱,需要愛護。
章含微聽到聲音,仰著頭看著薛長明,向他問道:“前輩以後打算做什麼?”
薛長明在章含微的身邊坐了下來,他想了想,回答道:“我要跟你們掌門商量商量。”
章含微好奇問道:“商量什麼?”
“能不能給我一個峰主當當?”
章含微:“……”
掌門應該會很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