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長明的雙手被繩子捆在一起,像是一個犯人被守墓人們牽引著向黑暗中走去。
薛長明看著遠方如濃墨一般化不開的黑暗,聽著羽毛隨著他們走動發出細小輕柔的摩擦聲,他不知怎麼的心中一動,忽然開口說道:“懷明太子如果你們知道這麼做的話,應該不會很開心吧。”
“你說的沒錯,殿下如果知道我們做的這一切,一定會責罰我們的,”守墓人頓了頓,接著補充道,“可是有什麼關係呢,殿下已經不在了,殿下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薛長明:“……”
薛長明覺得這些人的腦子都有問題,一邊說著要留下來守著殿下,一邊心裡又明白懷明太子已經不在了,不會是在這裡待得時間太長,精神出現問題了吧。
這些守墓人還挺配合薛長明的,他剛一琢磨完,就有守墓人停下了腳步,呆呆地看著前方,喃喃自語道:“我好像看到殿下了。”
有人回應他:“殿下就睡在這裡,你看到殿下是很正常的事。”
“殿下會在這裡永遠陪著我們嗎?”
守墓人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們在這裡永遠陪著殿下。”
薛長明聽著隻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要掉了,他完全不懂這些人的感情,他們與那位被賜死的懷明太子是什麼關係,君臣?主仆?還是其他的什麼。
走了不久後,他們又遇上了另外一隊守墓人,他們也押送著幾個修士與苗族的青年,薛長明打量了一眼,裡麵沒有江奇,也沒有章含微。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隻是想進來那個狼神的傳承然後出去娶個穀主就遭遇到這種事了。
這些守墓人手中的長幡十分的詭異,每次一搖起來的時候他們的靈力就完全不好用了,甚至會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他們還想不明白這些人抓了自己是為了什麼,總不能是為了開葷吧。
越來越多的守墓人彙聚在了一起,他們有的抓來的新來的修士,有的手上則是空空如也,他們每次會麵都會說上一兩句話,大部分是關於他們這些新進到狼穀的人,少部分則是關於懷明太子的。
“我今天看到一個小姑娘長得不錯,殿下應該會喜歡,”新來的那個守墓人停了一下,又愉快地笑了起來,說道,“把那個小姑娘獻給殿下,說不準我們不久後就會有小殿下了。”
薛長明心中了然,他們口中的那個小姑娘應該就是章含微了,估計等會兒小姑娘也能來這兒。
薛長明放慢了腳步,輕輕抖開了手上的繩子,將那繩子弄到了走到他旁邊的那個修士的手上,那名修士直接愣住,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出,抬起頭看著薛長明,眼睛全是疑問。
薛長明沒說話,隻是,被薛長明看了一眼,什麼話也不敢說了。
這些人與苗穀是什麼關係,按照苗穀的那些人說的,狼穀每一百年就會開放一次,也就是說每一百年就會有人被送進來,被這些守墓人抓住,成為新的守墓人。
還有懷明太子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這些人還想給他找個媳婦生孩子,
“今年來的這些人還都不錯。”
“我看著也就一般了。”
“當年殿下如果能夠聽我一眼,何至於……”剩下的話,化作了守墓人的一聲長歎。
……
章含微從黑色洞窟跳下去以後,眼前看到的與許多進來的修士們一樣,都是無儘的黑暗,兩側被牆壁包圍,隻有一條逼仄狹窄的小路通向未知的遠方。
章含微站在原地沒有動,抬起手在兩側的牆壁上輕輕敲打了幾下,咚咚咚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章含微忽然想到等會兒說不定還會跳下幾個人來,要是砸到她身上可就不好了,她向旁邊移動了兩步,然後直接坐了下來,
章含微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再有人下來的聲音,她感到有些困了,靠著牆壁想要小寐一會兒,結果卻是直接睡了過去。
她站在一片森林裡,天空陰沉沉的,似乎馬上就要下雨,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得沿著眼前的小路一直向前,直到她的視線中多了一處陷阱,她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這個場景怎麼有些眼熟,章含微站在陷阱邊上,裡麵的這頭狼……不會是薛長明當年救下來的那一隻吧?
救,還是不救呢?
章含微抬頭看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空,據薛既堯所說,當年薛長明為了救這條浪可沒少挨雷劈,等會兒不會突然一道雷劈到她的腦袋上吧。
章含微撓了撓頭,陷阱裡母狼的後腿正往外滲出血來,將它身下的枯草染出了一片鮮紅來,它發出虛弱的呻|吟聲。
章含微的腦子大概被驢給踢了,猶豫了一番後,嘴裡突然蹦出來一句:“也不知道狼肉好不好吃。”
坑底的狼似乎聽懂了章含微的話,對她呲著牙,惡狠狠地盯著她,好像要從陷阱裡跳出來吃了她。
章含微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能夠聽懂,她有些尷尬,乾笑了一聲,說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母狼的態度並沒有轉好,依舊怒視著章含微。
章含微撓撓頭,有些頭疼,這種情況她還怎麼敢把母狼給救出來。
正當章含微苦惱的時候,嘚嘚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章含微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就找了塊石頭藏了起來。
來人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身下騎著一匹玉驄馬。
長發如瀑,白衣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