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此就應該結束了,可是章含微仍然被困在這場夢中,她看著老皇帝駕崩,低調的五皇子成功登上了皇位,登基後的第二年,他就下旨要將王太傅家的二小姐納為妃子,天下的人誰也不記得她曾經是懷明太子的未婚妻。
封妃的那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晴日高掛,萬裡無雲,可是就在那宣旨的太監剛剛讀完聖旨後,一群黑色的烏鴉突然從空中掠過,它們的口中發出嘎嘎的尖叫聲,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地逃竄著,過了不久,等到這群烏鴉終於離開了,他們發現,今日皇上新封的貴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皇帝震怒,對此事卻又無從下手,有人認為是邪祟作亂,於是他派了許多道士和尚想要將他的新妃子找回來,可是多年都沒能有個結果,等到這位陛下的年紀逐漸大了,他在一次出巡的時候同樣看到了那些烏鴉,伺候便爺爺噩夢纏身,不得安寧,不到五十歲就去了。
章含微站在白蒙蒙的濃霧裡,她此時已經知道了苗穀與狼穀的來曆,也知道那些守墓人都是誰,不過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她該怎麼從這場夢中醒過來。
也不知道薛長明現在在外麵怎麼樣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薛長明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關進了鎖夜塔中,四處一片昏暗,而江奇那個小光頭正在對麵打量著自己,眼神中透著一絲古怪的情緒。
江奇見薛長明總算是醒了,開口就問他:“我小師妹呢?”
薛長明回憶了一下自己昏迷前都做了什麼,回答江奇說:“她不會有事,本尊的定神珠在她身上。”
江奇哦了一聲,他沒有聽說過定神珠這個東西,不過聽名字應該是挺厲害的。
薛長明用了好一段時間才徹底回過神兒來,他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被那些守墓人們給關進了鎖夜塔中,他向江奇詢問道:“其他人呢?”
江奇搖了搖頭:“沒有看到,”
薛長明從地上站起身來,說了一句:“去找找吧。”
這座鎖夜塔的內部構造倒是簡單,總共有十二層,每層十二個房間,其他人估計就在這些房間裡麵了。
薛長明向江奇問道:“你怎麼沒在房間裡麵?”
江奇搖了搖頭:“我們進來後,那些人都往樓上去了,我出聲阻止過他們,但他們沒有理會。”
薛長明點了點頭,那幾個人應該是被控製住了,而江奇的意誌比較堅定,修為又高,所以他沒有受到影響。
薛長明上了樓,江奇跟在他的身後,他看了看四周,向薛長明問道:“這裡怎麼跟我在忘鄉園裡見到的一點也不一樣?”
薛長明嗯了一聲,現實當然不能與忘鄉園中一模一樣。
忘鄉園是依附天道而存在的,但是又沒有天道的那麼全知,而修士有辦法隱瞞天道,就更加可以隱瞞忘鄉園,所以即使忘鄉園中可以模擬現實中的大部分場景,尤其是過去已經發生的偽造得更加的真實,但是對未知,它沒有絲毫的辦法。
而這些未知,就會使忘鄉園與現實產生巨大的差距。
目前他們所在的這座地上的城池,就是忘鄉園中的未知。
薛長明此時已經上了樓,正要將眼前左邊第一間房間的門給推開,忽然聽到鎖夜塔的上方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仰起頭,望著深黑色的穹頂,那聲音就是從這上麵。
“又來。”在薛長明沒有醒來的這段時間裡,江奇已經聽過好幾遍這個聲音了,他麵無表情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薛長明偏頭看了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薛長明將眼前的這間房門輕輕用力推開,房間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四周的牆壁上畫著古老的壁畫,房間中央有一張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是一顆白色的珠子,薛長明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從房間裡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
江奇已經向著第二間房間走過去了,薛長明卻轉身下樓去了,江奇愣了一下,也跟著他往樓下走去,順便問薛長明是要乾什麼去。
這樣一間房一間房的找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薛長明站在鎖夜塔緊閉著的大門前,稍作猶豫,手中便多了一把銀色的長劍,劍身上閃爍著冷冽的光。
江奇看著薛長明手裡的長劍,驚訝問道:“你的靈力沒有被封住?”
薛長明嗯了一聲,抬起手,對著眼前石門正要劈下去,石門卻是自己向著兩邊裂開,整個鎖夜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住的顫抖著,薛長明收起劍,向著塔外走去。
江奇倒也沒有太多奇怪,麵對著眼前這令人驚奇的一幕,他腦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修為高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薛長明走出鎖夜塔,抬起手掐算了一番,便知道章含微現在是在什麼方位,他直接禦劍飛了過去,留下江奇一個人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江奇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回到了鎖夜塔內,找找與他們一同進來的其他人。
當薛長明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所有守墓人都嚇了一跳,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人能在他們開門之前從鎖夜塔中逃出來。
章含微依舊躺在定神珠中,雙目微合,看起來正在熟睡。
他看著眼前這些如臨大敵的守墓人們,回憶自己之前在腦海中閃過的畫麵,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老守墓人撥開人群,從最後麵走了出來。
他現在同樣感到奇怪,得知這個年輕人從鎖夜塔中逃了出來,他竟然一點也不感到憤怒。
說實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與他記憶中的懷明太子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懷明太子是一塊玉石,溫潤而內斂,而這個叫薛長明的年輕人則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逼人,他們完完全全的就是不同的兩個人,可是老守墓人有時候就覺得即使他不是懷明太子,也應該是與太子很親近的人。
與這個年輕人見過的麵越多,這種感覺就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