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覺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慪得一下午都沒搭理她們娘倆。
就連林老太掏出殺手鐧——大白兔奶糖來哄, 他都硬是抵抗住了, 沒有被“敵人”的糖衣炮彈動搖。
她又換了幾招慣用的招數, 假裝不經意地搭話啦,像沒事人一樣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啦, 在和喜妹說話的時候故意問他的意見啦,等等等等, 所有的招數都用完了之後,林老頭還是悶著頭做自己的事情, 最多嗯嗯啊啊一下。
就連喜妹上去搭話都不管用了。
眼看著他油鹽不進, 像是要生氣到底的樣子, 林老太也來氣了,手裡用來擦灰的抹布往他身上一扔,哼道:“小氣鬼!越老越小氣!老娘還不伺候了呢!”
“喜妹, 你上回不是說要留著野雞尾巴毛做毽子嘛!你把尾巴毛拿過來, 我翻個銅錢出來給你做毽子!”
喜妹同情地瞥了一眼本想恃寵生嬌結果現在翻車了的林老頭, 然後……樂顛顛地回房間拿她之前特意留下來的野雞尾羽去了。
用野雞尾羽做毽子這事還是芳芳提出來的,不然的話,隻對野雞肉感興趣的喜妹是不會想著留野雞毛的,那些野雞毛的歸處隻會是跟家裡的其他雞毛鴨毛鵝毛一起賣給來鄉下收雞鴨毛的小販。
做毽子不是什麼複雜的活兒,隻不過, 林老太之前每次忙完都想不起來這事,這才耽擱到了今天。
真要做起來,像林老太這種手腳麻利的, 一小會就做好了。
這不,她毽子都做完了,林老頭還揪著抹布愣神委屈呢!
“來,咱們來試試新毽子。”
在淅淅瀝瀝的小雨聲中,林老太瞟了一眼坐在那的林老頭,選擇繼續不理他,對著喜妹笑道。
喜妹樂顛顛地蹦起來往外跑:“我去找芳芳過來一起玩!”
不一會兒,芳芳就跟著她過來了,小臉紅通通的,對著那羽毛鮮豔的毽子眼神亮晶晶:“果然還是野雞毛做的毽子漂亮!”
林老太許久沒有玩過這些小玩意兒了,現在難得得了童趣,一時間和兩個孩子踢得十分火熱。
她們仨熱熱鬨鬨嘻嘻哈哈,生悶氣的林老頭……淒風苦雨冷冷清清。
餘光瞟了她們許久,他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沒反應。
再清了清嗓子。
……還是沒反應。
再清……清個鬼哦,人家壓根瞟都不對這邊瞟一眼,就算他咳破喉嚨也沒啥用。
就在他思考該怎麼打破僵局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之際,喜妹“一不小心”一腳把毽子朝他的方向踢飛過去。
林老頭頓時茅塞頓開,給機靈懂事的喜妹遞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撿起毽子,笨拙地開始踢了起來。
不知道當中曲折的芳芳見狀樂得直鼓掌:“三爺爺加油!”
喜妹沒想到他還真的迅速領會了自己的意思,而且這麼豁得出去,“發揮”得比她預想的還要好得多,偷偷悶笑兩聲之後,也跟著芳芳一起為他搖旗呐喊。
林老太:……
得,看在閨女都隱晦遞台階,而他下台階又下得格外賣力的份上,就先饒他一回吧。
於是,一場小型家庭風波,就在和諧的踢毽子遊戲中消弭了。
然而,風波是平息了,不耽誤林老頭心裡憋足了氣,想要在這次上山打獵中證明自己。
他憋足了勁想要多打獵物,巧了,他的“勁敵”——喜妹,想法就不一樣了。
她剛發現打了獵物林老太也不會一次煮的時候,以為是因為家裡沒有錢,窮導致林老太沒有安全感,怕吃了上頓沒下頓。
可等她們在山上挖到了一大包袁大頭,兌了好幾百塊錢,被四嫂她媽騙走的錢也要回來了,家裡的家底在這個時代還算充裕了,喜妹才知道,原來,有時候,能不能吃肉,跟有沒有錢,不是必然正相關的關係。
吃肉的理由少之又少,不吃肉的理由五花八門。
甚至連老是吃肉有可能被其他人眼紅算計告狀,都是不吃肉的理由。
自從這個對吃肉一點都不友好的世界向她表露了最真實的一麵之後,她對打獵這件事就不太積極了——
打一隻也是吃一隻,打兩隻也是吃一隻,打三隻還是吃一隻……那她還打那麼多乾啥?讓肉肉預備役們多活幾天多養養肉不好麼?
喜妹自認是個愛好和平的食肉主義者,非常堅定地認為,既然不能多吃,那就沒必要多打。
故而,開局迅速打到了兩隻野雞一隻野兔之後,喜妹就直接帶著手套開始劃水了,東摸摸,西看看,啥都感興趣,就是不認真打獵。
她早就打算好了,安排得明明白白:兩隻雞,一隻給夏叔補身子,另外一隻自家吃;兔子隻有一隻,自己再提一下想吃兔肉,那就算今天吃不到明天媽也會安排上的。
明明白白,妥妥當當。
對於她的劃水,林老頭心裡有點暗喜,更加賣力地勘察野物痕跡下套子,隻有本以為她會大有所獲的林老太有點失望。
好在林老太本來也隻是略有期盼,沒真指望著靠她打獵去趕集換東西,小有失望之後便一心找雞油菌去了。
這時節其實已經算是雞油菌生長的尾期了,找起來相對來說要比旺季費力許多,不過好在他們來得早,雖然費時費力了一些,最終找到的菌子倒也不少。
林老頭那邊的收獲也很是喜人。
他上回來就下了好幾個套子,這幾天沒怎麼來看,有個套子裡的獵物都被彆的東西吃掉了,還有的套子明顯是被掙脫了,但總體來說,收獲還是不錯的。
秋天的野物本就肥美,再加上數量不少,被繩子捆在一起之後顯得格外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