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顯然並未相信林空鹿和蘭澤。
正常認親不該是激動驚喜?哪有上來就打一拳的?而且這兩人還口徑不一, 一個說是“哥”,一個說是“弟弟”。
他抬手擦了擦已經滲出血的唇角,麵無表情地看向兩人, 問:“證據?”
蘭澤:“嗬。”
林空鹿:“嘶。”有血!
蘭澤直接聯係路伽, 讓對方幫忙說明情況, 也順便讓蘭科知道路伽沒事, 免得這家夥一直悶在屋裡,一副喪偶模樣。
見到路伽,科爾果然震驚、欣喜, 也鬆了口氣。路伽也十分激動, 眼睛微紅地說:“科爾, 他們確實是你的親人, 高個子的那位先生是你弟弟,他其實是……”
話沒說完, 蘭澤見林空鹿臉色發白, 忙緊張問:“怎麼了?”
林空鹿擺擺手,虛弱道:“有、有點暈血。”
蘭澤這才注意到科爾被他打到唇角滲血,“嘖”一聲, 說:“你現在居然這麼弱?”
說完他直接抱著林空鹿出去。
他一走,通訊也跟著被帶走,被迫中斷訴衷情的科爾和路伽:“……”
“好些沒?”蘭澤把林空鹿抱到外麵後,又是掐人中, 又是試額頭, 語氣難掩關切和緊張。
在房間內看見這一幕的科爾:“……”
原來這個瘦高、俊秀的青年, 真是他弟弟?
但看見弟弟對那個小胡子商人小心翼翼“伺候”的模樣, 他又陷入沉默。
那個商人好像是他弟弟的丈夫, 身材……不算矮小, 但跟他弟弟一比,卻是差許多,樣貌似乎也普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約就是有錢。
而他弟弟……至少外在條件看著還行,為什麼會嫁給這個小胡子,還……做小伏低地“伺候”對方?
難道他和弟弟家境不好,是生活所迫?
*
晚飯是在族長家吃的,族長投其所好,餐桌上有許多魚。
因為蘭澤和林空鹿都是易容,需要掩藏身份,族長不好一口一個“殿下”的叫,就按林空鹿說的,稱呼他們“貓老爺”和“魚先生”。
魚先生話很少,臉上總沒什麼情緒,吃飯時不怎麼給自己夾菜,隻一個勁地給貓老爺夾魚,還十分有耐心地把刺挑乾淨,放到對方的碗裡。
要不是有外人在,怕林空鹿覺得不自在,又說膩歪,蘭澤可能會直接把魚肉喂到他嘴裡。
林空鹿也習慣被他這樣細致地照顧了,反正他以前也這麼給蘭澤挑過魚刺,如今兩人關係轉變,蘭澤非要補償回來,他也就享受著,沒什麼好不心安理得的。
但蘭科看見這一幕,卻是更沉默。
他悶頭吃了一會兒飯,忽然抬頭,沒話找話地問:“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蘭澤瞥他一眼,說:“蘭澤。”
“哦。”蘭科乾巴巴地應一聲,下意識說:“好像跟帝國的那位皇子殿下同名。”
說完,他又悶頭乾飯。
同名又如何呢?帝國的那位皇子殿下可不會像他弟弟這般,年紀輕輕,卻嫁給一個小胡子富商,吃飯時都不能自己先吃,得先伺候小胡子用飯。
真是同名不同命。
他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抬頭說:“弟弟你也先吃吧,不然菜就涼了。”
那個小胡子又不是沒手,自己不能夾?
蘭澤輕瞥他一眼,沒理會,反而“伺候”得更起勁。
蘭科:“……”
他不清楚弟弟和這富商究竟是怎麼回事,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多說,觀察幾天再看。
林空鹿奇怪地看兩人一眼,也沒說話。
吃完飯,他和蘭澤一起去族長安排的住處。
進了房間,關上門後,他就好奇問:“你怎麼不告訴他,你們的真實身份?”
蘭澤輕哼,說:“我沒告訴嗎?但凡他對帝國皇室多一些關注,去網上搜搜百科,都會知道蘭科是大皇子的名字。”
再加上他剛才說自己的名字叫蘭澤,透露的還不夠明顯?
這樣都想不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可見他這大哥這幾年隻沉浸在溫柔鄉裡,完全沒想過去了解帝國,了解皇室。
“他失憶了嘛。”林空鹿勸,“而且你不明說,誰能想到?”
蘭澤麵上雖冷笑,但到底還是關心蘭科,安頓好林空鹿後,就拿著貓爪貼去找對方,順便也打算把身份交代一下。
蘭科正在房間內看書,見他敲門進來,抬頭溫和笑笑,說:“你來了。”
這一幕倒是讓蘭澤想起了小時候,記憶中,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蘭科都是個溫柔的哥哥,對他很好,常帶他一起玩。
蘭澤神情複雜,想到林空鹿勸的話,走上前說:“把褲腿卷起來。”
蘭科放下書,神情疑惑。
蘭澤哪是個會關心人的人,他也就在林空鹿麵前會說說軟話。
見狀,他直接拿出貓爪貼,麵無表情道:“給你治腿。”
蘭科見他竟隨手拿出數十張貓爪貼,頓時又陷入沉默。
他當然認識貓爪貼,知道這是帝國那位皇子妃親自按的,可以治愈蟲毒。但他更知道這種貼有多珍貴,有價無市。
雖然皇室說會向平民低價出售,但那隻針對帝國人,而且得是重症患者。
當然,有錢人還是能弄到,據他所知,在黑市,這種貓爪貼的價格被炒得非常高。
在蘭科看來,弟弟的這些貓爪貼一定是那個小胡子商人給的。
能弄到貓爪貼,看來那個商人不僅有錢,還有勢,難怪弟弟對他做小伏低。
蘭科沉默片刻,卻輕輕搖頭,說:“我不用,你把這些還回去吧。”
他不能靠委屈弟弟,來換取這些。
蘭澤:“?”
“我其實沒事,”蘭科安慰說,“至少我還可以選擇截肢,但你……”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隱晦勸:“你要是過得不開心,其實沒必要委屈自己,完全可以離開他。”
這貓老爺的錢……顯然不太好用,得做小伏低地伺候著才行。
蘭科莫名覺得,他弟弟不是那種性格的人,或許這不是心甘情願的。
蘭澤有些莫名,覺得他記憶還沒恢複,倒是先擺起了兄長的架子。
開口就勸分,什麼毛病?
他皺眉,問:“你什麼意思?”
蘭科遲疑,說:“我們這樣用茅老爺的錢……不太好。”
蘭澤:“……”
他臉瞬間黑了,直接把貓爪貼扔蘭科身上,冷聲嗬嗬:“你愛貼不貼。”
說完,他直接轉身,踹開門就走。
蘭科:“……”脾氣真大,在貓老爺麵前時不會也這樣吧?
*
蘭澤回到房間,見林空鹿正在檢查易容,走過去就把小胡須揪了。
林空鹿:“!”
“乾嗎?”他趕緊把小胡須搶回來。
這可是他現在這個形象最具靈魂的部分,沒了小胡須,貓老爺的氣勢頓失三分。
他仔細貼好小胡須後,這才抬頭,奇怪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跟蘭科說清楚了?”
蘭澤:“嗬。”
林空鹿一見他這副表情,就知道有故事,忙興致勃勃問:“怎麼了?”
“我看他不是失憶,是失智。”蘭澤冷笑道。
接著他看向林空鹿的小胡須,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又給揪了,麵無表情道:“就是你搞的這個形象,讓他誤以為我是靠貓老爺吃軟飯的小白臉。”
還是邊吃,邊往娘家兄弟的碗裡扒拉的那種。
林空鹿:“……”
“這怎麼能怪我?”他一臉無辜,說:“明明是你沒一開始就跟他說清楚。”
“我現在懶得跟他說。”蘭澤輕嗤。
他坐到林空鹿身旁,把小胡須又給貼回去,說:“先不管他,想辦法摸清星盜的防禦布設,還有那些人魚被關在哪。”
對帝**來說,要打下薩耶星其實不難,甚至可以說很輕易。但蘭澤不想造成平民傷亡,就勢必得準備得周全些。
“這個我有辦法。”林空鹿立刻揪下小胡須,說:“我剛才發現我又變厲害了,你先變出魚尾。”
蘭澤:“?”
“快變!”林空鹿一臉期待。
蘭澤:“……”
他倒是不介意,隻是眸色深了些,一直盯著林空鹿的眼睛,緩緩抬手按在皮帶扣上。
林空鹿:“咳。”
他趕緊扭頭,背對著蘭澤,等漂亮的銀色魚尾出現時,立刻激動地撲住——
然後,他的衣服空了,人也不見了。
蘭澤神情錯愕,眼中閃過一瞬慌亂,但很快察覺魚尾上有什麼東西。
他立刻抬起魚尾,抖落林空鹿的衣服。
“喵嗚!”一隻鏽斑小貓抱著尾鰭,被晃得頭暈眼花,忙喊:“彆晃,是我,要暈了。”
蘭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