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鹿隻猶豫不到三秒,就做出一個並不艱難的選擇,先穩住死鬼老攻。
畢竟這位是愛人,是氣運之子,還是黑化厲鬼,穩不住可能會要命。
“我還是乘彆的車吧。”他忽然對夏鈺誠道,“這輛車是傅……是謹辭送我的,看見它,我就想起謹辭,觸物傷情……”
他微垂著頭,聲音很低,像是十分難過。
夏鈺誠的臉色有些難看,觸物傷情?傷的什麼情?
其實他不蠢,能感覺出自來到清溪村,林空鹿就開始若有若無地疏遠他,尤其是在得知傅謹辭的死訊後,難道他終究比不過對方?
林空鹿偷覷他一眼,又抿唇道:“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夏鈺誠下頜緊繃,在他轉身時,忽然不顧周圍還有人,而自己此刻的身份隻是司機,冒犯地攥住雇主妻子的手腕,問:“你要乘誰的車?”
他語氣平靜,壓抑著情緒。
林空鹿這個身體纖弱漂亮,手腕同樣細白,輕易就被對方扣牢,想掙脫時,腕間皮膚卻被對方掌心薄繭磨得微紅發熱。
察覺手腕越來越熱,他乾脆放棄掙脫,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陳助理的車要載一同來村裡的傅氏高管,傅家旁支的車,他肯定不想坐,剩下的就隻有夏鈺誠和姚鑫元,總不能……他厚著臉皮去蹭救援隊和警方的車?
這時,另一隻手腕也被一股冰涼力道攥住,寒意附在他另一邊的耳側,替他選擇道:“去乘姚鑫元的車。”
傅謹辭的想法很簡單,兩害相權取其輕,姚鑫元可能確實有彆樣心思,但有心無膽,且膽小怕事,怎麼看都比姓夏的司機安全。
林空鹿一僵,忙點頭順著他的話道:“我乘姚先生的車。”
這話一出,夏鈺誠的臉上瞬間陰雲密布。
林空鹿小聲提醒:“你先鬆開,周圍有人。”
關鍵是死鬼老攻也在旁邊看著。
夏鈺誠的唇角緊抿成一條線,不僅沒鬆,反而攥得更緊,直到林空鹿低呼一聲“疼”,他才恍然回神,觸電般鬆開。
林空鹿忙抽回手,又看他一眼,不知為何心虛,下意識補充一句:“就幾個小時的路程。”
真奇怪,難道是渣了對方的緣故?但他穿的世界那麼多,什麼人沒渣過?做任務而已,不至於啊。
林空鹿暗暗搖頭,堅定地轉身離開。
夏鈺誠死死盯著他的背影,此時此刻,“他想甩開我”這個念頭,忽然在腦中變得清晰。
傅謹辭卻心情不錯,飄在林空鹿身旁,比談成一個重大項目還舒爽。
“叮,黑化值-10。”
林空鹿終於鬆一口氣,還好,他的選擇是對……
“叮,黑化值+10。”
……的。
林空鹿:對個屁啊,傅謹辭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叮,黑化值-10-5-10……”
“叮,黑化值+10+10+10……”
一陣漲漲停停後,黑化值最終停在99.99,比之前還多0.09。
“隻保留到小數點後兩位數,多的就不計了。”0687感慨。
林空鹿:“滾蛋。”
他恨恨甩開仍攥著自己手腕的冰涼,甚至想朝對方比中指:垃圾死鬼,跌的還沒漲的多。
這就冤枉傅謹辭了,他剛才心情一直不錯,隻跌不漲來著。
而夏鈺誠站在車邊,目光沉沉,險些將車把手掰下來。
*
姚鑫元見林空鹿來坐自己的車,忙樂顛顛走過來,要幫他拉車門。
林空鹿擺手表示不用,徑直走向車另一側。
繞到車後方時,他趁沒人看見,小聲問傅謹辭:“鬼、鬼先生,你怎麼還跟著我?”
從知道死訊後,傅謹辭一直沒再“出現”,剛才忽然出聲,他當然要被嚇一跳。
“嗬。”傅謹辭莫名被甩開,心中正不快。
林空鹿想了想,又小聲問:“你能不能……彆再纏著我?”
傅謹辭:“你猜。”
林空鹿:……我就不猜。
勸鬼離開失敗後,他心情鬱鬱地坐上車,下意識摩挲被夏鈺誠攥紅的手腕。
姚鑫元坐上駕駛座,轉頭見他神色不好,不由想起他得知傅謹辭死訊後,幾次險些哭暈過去,後來又差點被傅家那些人為難,不由心生憐惜,拿出一瓶水道:“嫂子,你喝水嗎?車裡悶,喝點水舒服些。”
山裡雖涼,但正午時,秋老虎仍有餘威,他拿出的水是冰過的。
林空鹿想著正好可以敷手腕,便伸手去接,說:“謝謝。”
姚鑫元看見他手腕上的紅痕,不由一愣,問:“你手怎麼了?”
他剛才沒看見林空鹿和夏鈺誠爭執,下意識想到傅家那些旁支,不由氣憤:“是不是傅維聲他們為難你?這群人,傅哥在時屁都不敢放一個,傅哥不在了,一個比一個跳得厲害,也就是欺負嫂子性格軟……”
他越說越生氣,但視線落在林空鹿那像染著一圈胭脂的細白手腕時,又忍不住耳紅臉熱。
不、不行,這可是嫂子,何況傅哥還屍骨未寒,人不能這麼沒道德。
可傅哥都不在了,嫂子孤零零的一個人,萬一被傅家旁支欺負,總得有人能護著吧?作為朋友,這種時候他當然得出麵。
姚鑫元忽然心頭一熱,隻覺肩上的擔子重了,遞水時竟腦子一抽,忍不住握住林空鹿的手,期期艾艾道:“嫂、嫂子,你彆擔心,以後我會照顧你,對你好,傅哥是我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妻也是……”
林·目瞪口呆·鹿:“……”
車內氣溫驟降,傅謹辭顯然也被氣得不輕。
他一時竟不知該感歎姚鑫元膽大,還是該感歎傅謹辭腦抽。一個當著傅大佬的麵挖牆腳,一個親自把老婆送來給人挖牆腳。
作為那個牆腳,他隻覺尷尬,忙抽回手,水都沒拿。
姚鑫元愣住,手還空落落地懸在那,脖頸也莫名一陣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