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把消音槍的聲音遮掩了, 沒人察覺。
林空鹿頓鬆一口氣,提到嗓眼的心終於放下。
也對,鬼體是虛的, 子彈傷不到很正常,至於夏鈺誠, 情況有點奇怪, 他居然不受鬼氣影響?
不過算了, 互相傷不到也好, 就是這個世界的愛人自己打自己時, 可真夠狠的。
隻是他放下心了,打架的一人一鬼臉色卻極為難看,空氣也忽然安靜。
半晌後, 傅謹辭抬起纏繞著黑氣的手,拂過額前被子彈打過的位置,嗤道:“槍法一般。”
夏鈺誠也撣了撣胸口的衣服, 看似風輕雲淡地點評他的鬼氣:“不過爾爾。”
“嗬。”一人一鬼同時嗤笑。
林空鹿:“……”你們各自挽尊的樣子還真像,我居然才發現。
“那個,要不我們坐下來, 好好談談?”他從夏鈺誠身後探出腦袋,試探道。
打肯定不可能再打……了吧?互相都碰不著。
誰知夏鈺誠和傅謹辭竟同時厭惡道:“跟他有什麼可談?”
夏鈺誠更是抬手按在他腦袋上, 把他又摁回去。
傅謹辭看見這一幕, 神情愈發陰冷,再次朝林空鹿道:“小鹿, 過來。”
林空鹿不久前才在夏鈺誠麵前甩鍋給他,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聽到多少,這會兒哪敢過去?可傅謹辭碰不到夏鈺誠, 卻未必碰不到他。
對方幾乎沒給他思考端水辦法的機會,話音落下,濃稠如墨的鬼氣也瞬間纏住他的腰,將他拽向自己。
“小鹿!”夏鈺誠瞳孔驟縮,忙出手阻止。
但傅謹辭短短幾天功夫就從灰霧凝出鬼體,周身還攜帶濃重鬼氣,實力今非昔比,輕易便禁錮住林空鹿伸出的手,將其拽入懷中。
“你向他求救?”傅謹辭將他箍在懷中,蒼白瘦削的手捏住他的下巴,低頭在他耳邊問,姿態堪稱親密,語氣卻冰冷。
“還想跟他一起離開?”纏繞著鬼氣的指尖在林空鹿臉頰處輕蹭,傅謹辭抬頭看向夏鈺誠,冷笑:“你們做夢。”
夏鈺誠臉色極度難看,攥緊的手上青筋凸起,卻因林空鹿在對方手中,不敢輕舉妄動。
傅謹辭收回視線,又看向懷中神情緊張、害怕,還有一點委屈的林空鹿,輕聲呢喃:“你委屈什麼?該委屈的是我。”
林空鹿:……我委屈你倆居然是一個,還巨能折騰。
“原來你早就認出我了,我就說怎麼會有人這麼笨,原來都是裝的。”傅謹辭自嘲,“疏遠夏鈺誠是裝的,跟我親近也是裝的,你愛的始終都是他對不對?嗬,演技可真好……”
他神色平靜,語氣卻越來越壓抑,眼睛漸漸泛紅。
“知道我剛聽見你們的話時,在想什麼嗎?”傅謹辭冰涼的唇貼著林空鹿的耳朵,蒼白的手撫上對方脆弱的脖頸,溫柔道:“我當時真想……”直接衝進來掐死你們。
可夏鈺誠便罷了,林空鹿……他舍不得啊,他居然舍不得。
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費儘心思娶回來,怎麼能舍得?
傅謹辭不住低笑,笑聲諷刺。
“謹、謹辭,你冷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林空鹿乾巴巴開口,想安撫他。
可這話怎麼說都茶,他倒是想直接說你倆其實是一個人,但證據呢?總不能說我跟你們親了後,感覺到的。
那更茶了,說不定還會被認為是兩個都想要,結果更糟。
就在他努力想對策時,夏鈺誠忽然抱起靈堂中央那個造價不菲的骨灰盒,目光冷寒地看向傅謹辭,沉聲道:“放開他,否則……”把你骨灰揚了。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意思很明顯。
林空鹿頓時驚呆,不是吧,你們對自己都這麼狠?
他偏頭看向傅謹辭,傅謹辭竟臉色一沉。
林空鹿:居、居然有用?
夏鈺誠也發現了,繼續威脅道:“正好外麵下雨,你猜揚了之後會被衝到哪條臭水溝?或者,隔壁房間還有馬桶……”
說著,他緩緩打開盒蓋,見傅謹辭隻麵色陰沉,仍不放人,更做出要揚的動作。
“不要!”開口阻止的竟是林空鹿。
夏鈺誠先是不敢相信,繼而臉色難看,傅謹辭卻神情一鬆,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不要。”林空鹿再次開口,語氣艱難:“他畢竟……是我丈夫,不要揚。”
“叮,黑化值+5。”
“叮,黑化值-5。”
林空鹿:“……”頭疼。
他覺得傅謹辭不是個會在意生前皮囊的人,尤其還是一具已經化成灰的皮囊,對方會在意,八成是這灰會影響鬼體,甚至性命。
都已經變成鬼了,若是再死,很可能就真沒了,所以他得阻止。
不得不說,他猜對了大半,前世傅謹辭就是因骨灰被鎮壓,才輕易被幾個捉鬼道士困住,最後不得不與那些人同歸於儘。
傅謹辭並不在意這些灰會不會流進臭水溝,他在意的是被揚了後,灰會被仇人收集去,成為對付他的把柄。
夏鈺誠也是想到一些民間傳說,瞎貓碰死耗子,碰對了。可他不明白,林空鹿為什麼要阻止。
“你向著他?”他仍捧著骨灰盒,沉聲問。
“不是……”林空鹿艱難道。
“叮,黑化值+5。”
“我隻是,我覺得,沒必要這樣……”他繼續開口,“我不想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好茶,淦。
“嗬,你覺得可能嗎?”傅謹辭低笑。
“叮,黑化值+10。”
夏鈺誠也皺眉,仿佛覺得他天真。
“叮,黑化值+10。”
林空鹿:完蛋,端水失敗。
“我和他,你隻能選一個。”傅謹辭忽然這麼說,夏鈺誠也點頭。
事情向奇怪的方向發展了,一人一鬼竟不經商量,就默契達成一致。
林空鹿:……我特麼誰都不選?你們自己折騰去吧,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