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鹿察覺身邊涼意消失, 猜測傅謹辭應該去隔壁房間了,不由垂眸,讓係統直播房間內的情況給自己看。
他其實不隻是擔心夏鈺誠, 也在賭一個可能,艾伯納醫生幫傅謹辭治療心理問題時, 傅謹辭已經結婚,對方明知他和傅謹辭的關係, 但剛才進門時, 卻開他和夏鈺誠的玩笑,會不會是……這個醫生也知道夏鈺誠和傅謹辭是同一人,在試探?
試探夏鈺誠是不是已經恢複記憶,是不是又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是這樣, 那夏鈺誠和傅謹辭會分裂、失憶, 很可能是艾伯納在治療時動了手腳。夏鈺誠之前說過, 他在國外時,每月至少要見一次艾伯納,接受心理治療, 如果哪次耽擱或忘了, 醫生會比他這個患者本人還著急。
林空鹿猜測, 艾伯納可能在把夏鈺誠當實驗品, 夏鈺誠半年多沒回去,對方覺得這個實驗品有脫離掌控的可能,所以大老遠地跨國趕到A市, 來探查情況,甚至可能會借機再幫夏鈺誠治療,鞏固試驗成果。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猜測對不對,但萬一是對的, 艾伯納很可能會在治療時透露什麼,畢竟心理治療,無外乎催眠、暗示、疏導……大多需要語言話術。
而傅謹辭這時進去,剛好可以聽見,有什麼比自己發現真相更令人信服?
*
房間內,艾伯納醫生果然提議要替夏鈺誠再進行一次催眠治療。
夏鈺誠皺眉:“醫生,我最近已經很少再頭疼了。”
艾伯納不讚同道:“夏,你已經半年沒接受治療,情況也許很嚴重,隻是你自己沒察覺。”
但因為林空鹿的調查,夏鈺誠也對他起了疑心,此時仍想拒絕。
傅謹辭看到這,忽然在他耳邊說:“合作一下吧,你假裝答應,然後我施障眼法,讓他誤以為你被催眠,聽他會說什麼。”
傅謹辭儼然是想起自己當年接受的那場深度催眠,耗時極長,治療後,他確實很正常,但又好像忘了什麼,而且不能想,一想頭就劇痛。
他以前沒多想,在知道艾伯納身份造假後,卻不得不懷疑。正好眼前有機會,他也想知道催眠後,這個醫生會做什麼。
夏鈺誠不想跟他合作,但想到林空鹿在查這個醫生,又覺得這麼做,或許可以幫忙試探些什麼,於是點頭,對醫生說:“好。”
艾伯納輕舒一口氣,露出和善的笑:“那就現在開始吧。”
他起身拉上窗簾,打開桌上一盞燈,室內瞬間陷入昏黃。接著,他不知又打開什麼,房間內響起輕緩、有節奏的音律聲。
“先看著我的眼睛,想像一下……”
起初還是正常的催眠話術,但漸漸地,隨著夏鈺誠雙目失神,進入被催眠狀態,他忽然開始試探:“夏,你喜歡那位美麗的林先生嗎?”
夏鈺誠一僵,沒有回答。
房間內涼意盛了一分,艾伯納又緩聲問:“你是因為他,才留在這,一直沒回嗎?”
夏鈺誠眼皮動了動,仍沒回答。
但被施了障眼法的艾伯納並未發現,仍以為他被催眠,又問:“你想起傅林夏了?”
夏鈺誠和傅謹辭不知為何,同時僵住。
半晌後,夏鈺誠緩緩搖頭,輕吐出一個字:“沒。”
“那你又愛上林先生了。”艾伯納這次沒用問句。
但夏鈺誠和傅謹辭,包括門外的林空鹿聞言都一愣,什麼叫“又”愛上?
夏鈺誠這次回答了“是”。
艾伯納似乎並不意外,輕歎一聲,聲音開始蠱惑:“忘了他吧,也忘記你原來的身份,你已經不是傅林夏和傅謹辭,更不是什麼副人格或主人格。”
“那不是你的妻子,這裡也沒有你的人生,你早就獨立了,重生了,是一個完整的人,是我賜予你新生,永遠記住,你叫夏鈺誠,隻叫夏鈺誠,不要懷疑,不要回憶……”
宛如平靜的湖麵被投下一枚炸-彈,夏鈺誠和傅謹辭心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忘記原來的身份?什麼副人格主人格?什麼又叫你已經不是傅林夏和傅謹辭?
正在看係統直播的林空鹿也震驚了,他猜到艾伯納可能會透露什麼,但沒想到對方會透露得這麼徹底。
一下全撂出來,會不會刺激到他們?
但房間內,艾伯納醫生還在繼續催眠,不斷加深虛假的記憶暗示。
“你不愛他,跟這裡的人也不熟,隻來這執行過一次任務,你是一名雇傭兵,從小就在傭兵隊長大……”
夏鈺誠越聽,心越發冷,攥緊的手止不住發顫。原來都是假,原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身份,記憶,經曆……
傅謹辭也越聽臉色越難看,兩人都想到了一種可能,卻都不敢相信。
就在艾伯納再次強調“忘記傅林夏和傅謹辭這個身份,也忘記林空鹿”時,傅謹辭終於沒忍住,忽然現身,打破障眼法。
霎時,房間內黑氣蔓延,艾伯納隻覺眼前一晃,再定神,卻見剛才被催眠的夏鈺誠竟清醒地坐在對麵,麵色發白,正死死盯著他。
而在夏鈺誠身後,濃重鬼氣凝聚成黑色身影,緩緩抬起的蒼白麵容,竟令艾伯納無比熟悉。
“傅、傅……”他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摔坐在地,驚慌問:“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傅謹辭勾起一抹殘酷的笑,說:“你猜。”
艾伯納沒見過鬼,但這不影響他感到害怕。
他以為傅謹辭有超自然能力,能穿牆,能化霧,還聽見了他剛才催眠時說的那些話,更糟糕的是,夏鈺誠好像也聽見了。
他嚇得不住往後退,強作鎮定道:“傅、傅先生,你這是非法入侵,我要報警,我要向酒店投訴……”
傅謹辭冷笑,忽然用黑霧纏住他一條腿,猛地往前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