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 傅謹辭今天第七次從樓下三班的教室門口走過。
高中時的他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成績好、家世好,容貌俊美, 氣質冷淡,眉目間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鋒銳, 就算穿一身鬆垮的校服,也難掩頎長身材、瘦腰長腿, 走到哪都容易成為視線焦點。
三班不少人探頭朝窗外看, 過一會兒又縮回來,小聲感歎:“傅神真是養眼。”
“校草看著就是賞心悅目。”
林空鹿也轉頭瞄兩眼,等人走後就問係統:“他又來二樓上廁所?”
0687:“是的呢。”
林空鹿撇撇嘴:“三樓的廁所就那麼擠?另外,這個世界的男主怕不是有點尿頻。”
0687:“……”
“還愛裝逼, 看著冷淡, 其實走到哪都跟孔雀開屏似的。”林空鹿又點評。
0687深以為然, 據它觀察,男主看著漫不經心,實際很注重儀表, 下樓上個廁所都要把頭發捋整齊, 偶爾身上還會有淺淡的高檔香水味。
總之, 很悶騷就是了。
*
上課鈴又響, 傅謹辭回到教室,拿出日記本,眉目冷淡, 認真記下——
【3月18日,晴
今天下樓,他比平時多看了我一眼,眼睛像貓, 很可愛。】
寫完,他把日記本收起,輕輕舒一口氣,又慢慢彎起唇角。
他喜歡上一個少年,從見第一麵時開始,如果一見鐘情真是源於見色起意,那他一定是重度顏控。
放學後,他在少年必定會經過的操場上打球,晚上回家又認真寫下——
【傍晚他經過操場,駐足了兩秒,是看誰(我)?】
“我”字被塗抹了,改成“誰”。
傅謹辭耐心地在日記中記下“相遇”的點點滴滴,快高考了,他不敢在這種時候打擾對方。
這或許會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又或許會真發生什麼,但那一定是在大學時。
傅謹辭一直這麼認為,也打算等高考結束,就打聽對方會上哪所城市的大學。等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他一定有機會追求對方。
但在高考前幾天,少年忽然拿著錯題本找到他,靦腆又緊張地問“同學,你能不能幫我講幾道題”時,他的計劃被打亂了。
這是少年第一次主動接近他。
看著對方緊張到泛紅的耳朵,傅謹辭忽然心跳如擂鼓,忍不住想,原來對方也知道他?是不是也關注他?
那對方會不會對方跟他一樣,也……否則學習成績好的人那麼多,三班就有不少,為什麼偏找不是文科班的他講題?
傅謹辭麵上鎮定,掌心已經汗濕,許久後才緊聲道:“可以,哪題不會?”
林空鹿輕舒一口氣,覺得“和男主一起被綁架”這個任務應該能完成了,不由露出燦爛的笑,忙將錯題本遞過去,指著說:“這題,這題,還有這題。”
傅謹辭被他的笑晃了眼,還沒回過神,一輛黑色轎車忽然在路邊停下,迅速將他們都綁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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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空鹿知道自己和傅謹辭不會死在這個時間點,起初沒把這場綁架太當回事,以為這隻是個讓男主和炮灰提前有交集,為兩人以後的結婚做鋪墊的劇情。
誰知這群綁匪第一天就打人,還連他這個被牽連的路人一起打。他有係統屏蔽痛覺,倒不怎麼疼,就是流了一臉血,當天就暈過去了。
傅謹辭就慘了,期間他斷斷續續醒來幾次,每次都看見傅謹辭又添新傷。
第四天醒來,傅謹辭好像已經奄奄一息,林空鹿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咬牙從鞋底拔-出一枚薄刀片,挪過去幫對方割繩子。
傅謹辭忽然醒了,眼睛怔怔看著他,鴉羽般的睫毛輕顫。
可就在繩子快被割斷時,兩名看守的綁匪忽然進來,發現林空鹿的舉動,立刻發怒,將他拎過去拳打腳踢。
傅謹辭的眼睛忽然變得通紅,拚命往林空鹿身邊挪,聲音嘶啞:“不要……打他……”
林空鹿的刀片掉了,還不小心被血糊住眼睛,等再醒來,竟然已經在下山的路上。
他好像被誰背著,因為視線模糊,隻下意識問:“你是誰?”
背著他的清瘦身軀僵了僵,片刻後啞聲道:“傅林夏……”
林空鹿聽清了,好像又沒聽清,但他知道這是傅謹辭的聲音,他們安全了。
林空鹿忍不住勾起唇角輕“嗯”一聲,此時他並不知道,傅謹辭在救他時,已經人格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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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是在山下的擔架上,林空鹿勉強睜開腫得隻剩一條縫的眼睛,見傅謹辭仍強撐站在不遠處,似乎要往這邊走,有人給他身上裹一件白襯衫,遮住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的衣服,並拉著他往擔架上按。
傅謹辭似乎十分固執,一定要來看他是不是安全。有記者拍下了這一幕,首富之子被綁架,一定會是大熱新聞。隻是這張照片後來被傅家攔下,沒能見報。
林空鹿那時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竟鬼使神差地向記者要走了那張照片。
後來和傅謹辭結婚,他需要演一個被丈夫冷落的怨夫人設,就時常拿出那張照片長籲短歎,誰知竟讓傅謹辭產生誤會,以為他心中有白月光。
*
不過綁架案過去沒多久,林空鹿就和這個世界的母親一起搬離A市,傅謹辭也因人格分裂症被送去治療。
等多年後,他們才在酒吧重逢,傅謹辭那時激動得兩個人格都在發抖。
【8月9日,晴
我又見到他了,但傅謹辭那個蠢貨把他嚇一跳,我警告那個蠢貨要冷靜,徐徐圖之。】
【8月9日,晴轉多雲
我也警告你,我叫傅林夏,你才是傅謹辭,另外我隻是想離他近些,是你忽然搶奪控製權,冷臉嚇到他了,彆賴我。】
兩個人格十分正常地又吵起來,可他們爭吵時,林空鹿就轉身去給其他客人送酒水了,還衝客人笑。
兩個人格頓時陷入沉默,最後一致同意暫時休戰,先想辦法把小鹿娶(騙)回家。
兩個人格一旦不吵架,開始合作,基本沒有辦不到的事。
於是沒過多久,兩人的婚禮就舉辦了。
但結婚後,新的問題又開始出現。新婚當晚,傅謹辭像腳踩著棉花,輕飄飄走向婚房。
可手剛搭到門上,忽然又觸電般抽回,另一個人格搶奪到身體的一半控製權,陰森森問:“你乾什麼?”
控製左半邊身體的傅謹辭冷眉,理直氣壯道:“進我和我老婆的婚房,不行?”
“那是我老婆。”控製右半邊身體的傅謹辭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