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外,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正與一群拿著棍棒鐵鍬的島民對峙。
而他身後,隻站著一名花匠和七個遊客。
台風過後, 島的四周一直被霧氣籠罩,從沒見過太陽。即便是正午, 天也陰沉沉的,逼仄壓抑, 一如此刻的氣氛。
城堡裡的傭人都嚇得躲了起來, 小少爺經過上午的變故,像是忽然成長了。
他鎮定地坐在輪椅上,挺直腰背,細白的手指狀似輕鬆地搭在輪椅扶手上, 麵無表情地開口:“姚叔, 你忽然帶這麼多人來城堡, 還搞這麼大陣仗,什麼意思?”
老姚“啪嗒”抽一口煙,沒說話, 他身後的何昆立刻上前, 看似恭敬道:“小少爺, 這事您做不了主, 還是讓管家……”
“抱歉,管家病了。”林空鹿打斷他的話,慢條斯理道:“今天早上不知怎麼回事, 忽然中風了,現在說不了話也動不了身,唉,他年紀其實也不算大, 怎麼就……算了,你們非要見的話,我可以讓人把他抬下來。”
何昆臉色微變,轉頭看向老姚。
小少爺敢這麼說,那管家想必是真說不了,也動不了了。
老姚麵色陰沉,磕了磕煙鬥裡的煙灰,忽然開口:“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直接跟小少爺商量了。”
說著,他目光掃向幾位玩家,目光忽然銳利:“住在您城堡裡的這幾位客人,不知怎麼得罪了島神,致使島上頻頻有人死亡,還請把這幾人交個我們處置。”
玩家們:“!”
他們立刻看向林空鹿,元奚川更是忍不住抱住林空鹿的胳膊喊:小少爺,您千萬要頂住。
許硯這時輕飄飄地看他一眼,眼中沒什麼情緒,卻莫名讓他頭皮一緊,到底沒敢吱聲。
好在林空鹿還指望這群玩家幫自己弄清島上的秘密,沒打算交出他們,漫不經心道:“姚叔想多了,先不說有沒有島神,即便是有,從最近死的都是島上的原住民來看,也不太可能是這幾位遊客得罪過祂,也許是那幾位出事的人冒犯過呢?”
這話一出,老姚還沒開口,他身後的島民卻像被激怒一般,忽然握緊棍棒鐵鍬怒道:“胡說八道,你們這些外來者沒來時,島上一直好好的。”
“沒錯,交出這群外來者,把他們丟到海裡。”
“對,交出外來者!”
“時間來不及了,今天還沒死人。”
島民們越喊情緒越激昂,有幾人甚至麵紅脖赤,目光死死盯著幾位玩家,像是要撲上前把他們拖走。
玩家們下意識後退,忽然發現那位麵相和善的民宿店老板竟也在人群中,手中緊握著棍棒,還有之前死了丈夫的可憐婦人,失去兒子的悲痛中年男……
玩家們咽了咽唾沫,隻覺這群島民怕是已經瘋了。
老姚沒出聲,讓這群人喊了半天,直到群情最激動時,才緩緩開口,帶著脅迫意味道:“小少爺,這是大家的想法,是民意,我也阻擋不了。”
果然,他話音剛落,已經有島民拿著鐵鍬擁上前,並把戰火燒到林空鹿身上。
“大家怕什麼,小少爺不也是外來者?早晚也要把他丟下去。”
“沒錯,還有城堡,也應該是大家的!”
“現在島被霧遮著,海中還有怪物,船也出不去,島上的食物早晚會不夠,他憑什麼還能在城堡裡吃香的喝辣的?”
雖然才被困不到七天,但隨時可能降臨的死亡和恐懼,已經讓很多人開始無視曾經約束他們的道德與法律。
他們握著棍棒鐵鍬,激憤地衝上前,要拖走玩家和林空鹿。
但就在他們的鐵鍬快碰到輪椅時,許硯忽然抬手,微涼的掌心遮住林空鹿的眼睛,緊接著“砰”地一聲槍-響,衝在最前方的那個島民“撲通”倒地。
像被按下暫停鍵的電影,所有人瞬間僵住。
許硯勾唇輕笑,有著傷疤的那半張臉上,神情竟有些詭譎,愉悅問:“誰還想再靠近?”
玩家們這時回神,忙也都拿出武器,冷聲道:“退後,我們都有槍。”
島民們顯然都被嚇住了,沒人敢再上前。
老姚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有槍,臉色一陣難看,最終還是揮手,沉聲說:“先回去。”
島民們立刻撤了,臨走前把被許硯打中腿,但還沒死的同伴也拖回去。
隻是經過海邊時,他們商議一番,最終投票決定,把那人扔進了海裡。
事後知道消息的林空鹿:“……”
他們該不會是故意順路的吧?
*
林空鹿沒問許硯哪來的槍,回到城堡後,就把傭人都召集起來,向他們宣布管家中風的消息,並說:“以後城堡內的事務都由許小……咳,許石處理,現在外麵危險,你們沒事也不要外出。”
傭人們此刻都驚魂未定,聞言連忙點頭。
他們大多也是從島外來的,雖然不明白島上發生了什麼,但從剛才的陣仗已經看出,那些島民要抓他們這些外來者扔進海裡,他們一旦出去,必死無疑,所以還是留在城堡,抱緊小少爺的腿比較好。
除了他們,城堡內還有三四個傭人是島上的原住民,這幾人在第一時間就被玩家們控製起來,詢問有關海怪的事。
可惜這幾人都年輕,也不太清出,隻說海怪是島上的人弄出來的。
“島上人弄出來的?”林空鹿來問詢問情況時,剛好聽見這幾句,不由陷入沉思。
“是啊,小少爺,我們也隻聽家裡長輩說過幾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幾名傭人戰戰兢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