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遊不遠處,鄔辭不知何時睜開眼,眸中血色褪了幾分,視線正落在他瑩白修長的小腿上。
林空鹿:“呃。”
他以為鄔辭在看他的腳,也許是介意他在上遊洗腳,不自覺蜷縮腳趾,小聲尷尬道:“要不,我去下遊?”
銀白的月光下,溪水清澈透亮,鄔辭視線又極佳,幾乎能看見瑩潤的腳趾如何蜷成一團,心中竟覺有幾分可愛。
這是失禮的。
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可又想起剛才似乎看見對方腳側有一抹紅,像是磨破,忍不住又看過去。
林空鹿這時卻用溪中細石擋著腳,看不見了。
鄔辭抿唇,很快移回視線,眸中微不可察地閃過一抹失落,連自己都沒察覺。
又泡半刻,他忽然起身,一句話不說地離開。
林空鹿正想換個位置去他下遊,見狀錯愕抬頭,有些心虛地想:難道真被氣走了?
但很快又理直氣壯,他腳又不臭,而且睡覺前就洗過一遍,最重要的是,他在南岸,鄔辭在北岸,水又流不到一處。
話雖如此,可他一時也沒心情再泡了,穿好鞋襪,就起身回去。
鄔辭一直沒回來,在劇本中,這種情況會讓公主十分不安,怕他一走了之,沒人保護自己。
但第二次穿來的林空鹿並不擔心,讓係統幫忙守夜,就安心睡去。
鄔辭在他睡著後不久回來,手裡拿著剛拔的草藥,目光落在他已經穿好鞋襪的腳上。
許久後,鄔辭移開目光,並未叫醒他。
直到天快亮時,鄔辭才叫醒兩人,將草藥扔給夏鳶,並從自己衣擺處撕下布條,淡聲說:“幫……小姐包紮一下。”
夏鳶剛睡醒,被嚇一跳,疑惑想:包紮什麼?
公主沒受傷啊。
鄔辭看一眼林空鹿,語氣儘量平靜道:“腳。”
夏鳶:“???”
腳?你怎麼知道公主腳受傷了?你看……公主的腳了?公主平時擦臉都不讓人伺候的啊。
果然,林空鹿立刻拒絕,堅決不讓夏鳶幫他腳上的傷上藥。
鄔辭蹙眉,提醒他:“傷口不包紮,影響行走,主……小姐不是說要儘快渡河,去晉城?”
言下之意,現在不是任性、耍公主脾氣的時候。
林空鹿哪是耍脾氣?他是壓根不好意思讓小丫頭做這種事。
但聽了鄔辭的話,他眼睛一轉,忽然說:“我不習慣丫環伺候,之前在公主府,都是你伺候我,替我上藥。”
說完,他還抬起腳,意思十分明顯。
鄔辭沉默,覺得他又在胡編。
堂堂公主,不讓丫環伺候起居,反而讓一個男子近身伺候,還是家奴,這可能嗎?
除非這個家奴真是麵首。
但他不上前,林空鹿就一直支著腿,支累了,還換另一條。
見他還不上前,林空鹿又表情一變,落寞難過道:“我知道了,薑國現在亡了,我一個亡國公主,使喚不動你。”
鄔辭:“……”
旁邊的夏鳶一聽,以為他是真難過,再想到這一路逃亡的艱辛,不由跟著難受,上前哽咽道:“公主,您彆傷心,我幫您上藥就是。”
她早年險些被父母賣進窯子裡,是被林空鹿救下,因此格外忠心。
林空鹿抬手捂臉,傷心道:“不用,等到了安全地方,你就也走吧,彆再跟著我,我一個亡了國的公主,早晚會被叛軍抓去處死,你何苦跟著我被牽連……”
他語氣像在哽咽。
夏鳶一聽更慌,忙勸:“公主,您快彆這麼說,陛下還活著,鎮國公還沒降,等到了晉城,到邊境,您就安全了,守軍一定會打回國都。”
林空鹿語氣悲切:“我連身邊的人都使喚不動,一個人孤苦伶仃,如何到晉城?”
夏鳶跟著難過,哭勸:“公主,我還聽您的話啊……”
林空鹿放下手,轉頭看她,目光悲涼,哽咽歎息:“你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我又……”
話沒說完,小腿忽然被人攥住。
他聲音戛然而止,抬頭看去,就見鄔辭撩起衣擺蹲下,一手握著他小腿,另一手利落地褪去他鞋襪。
目光落在他蜷緊的瑩潤腳趾時,鄔辭似乎頓了頓,然後垂眸,看似鎮定地將不知何時被搗碎的藥草敷在他傷處,接著綁上布條,然後又換另一隻腳。
哭成一團的主仆倆霎時安靜,很快,林空鹿微翹起唇,夏鳶則滿臉震驚。
那什麼……這不……授受不親嗎?
鄔辭像沒注意到,他手指微涼,動作很輕,幫林空鹿兩隻腳都上藥、包紮好,並幫他穿上鞋襪後,才起身,麵無表情問:“能去晉城了嗎?”
林空鹿輕抿唇,語氣有點矜持:“咳,好像……又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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