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的江與彆開始覺得有點無聊,剛好唐也快遞寄來了《有病》的成片,江與彆便在家裡又看了一遍。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在激情鏡頭的時候閉上眼睛,但還是有點彆扭,雖然是假的,但在電影裡呈現出來的畫麵兩個人就是真的做了,因為演技不錯,所以怎麼看都感覺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那場激情裡。
即便是承受方。
但就電影裡呈現的來看,似乎也很和諧。
那和肖恪真在一起的話,這個位置問題……
江與彆沒再放任自己繼續想這個問題,畢竟自己和肖恪距離真正在一起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雖然兩個人的相處或許在外人的麵前已經和在一起沒什麼區彆了,但江與彆很清楚自己還是提不起勇氣真正的邁出那一步。
自己40歲的時候,肖恪才28,自己50歲的時候,肖恪才38,……自己70歲是個老頭子的時候,肖恪不過58歲,收拾打扮一下依舊是個魅力大叔。
這些還是理想狀態下的想象,現實是,他們未必能走到那麼久以後。
這邊想著現實的問題,電影卻已經播放到尾聲,又開始播放起了那首《假戲》,江與彆飄遠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繼而放在了電影屏幕上。
他依舊聽的認真,依舊在聽到那句‘我像是被扒了一層皮,卻還笑說不過一場戲’的時候,像被刺到一樣。
因為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像了,以至於字幕播放到了主題曲的介紹,江與彆看著疏心各三個字的時候,突然明白了什麼,他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機撥通了林周的電話。
林周這次倒是沒忙,也沒閉關,電話接聽的很快:
“有事?”
“疏心各是不是肖恪?”江與彆問的直白。
林周在那邊訝異了一聲:
“你才知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那麼直白的歌詞你聽不出來啊”
江與彆在電話這端說不出話來。
其實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他就有感覺,所以才會那麼全神貫注的去盯著電影屏幕,他也承認在看到作曲作詞演唱都不是肖恪名字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不忍也不舍這就是肖恪最真實的感受和經曆。
所以他沒有深究疏心各到底是誰,也沒有去問為什麼在唐也找了林周創作音樂之後又換成了這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現在想想當時的心境,未必就沒有逃避的心思。
“還在嗎?”林周在電話那端問了句:“不說我掛了啊。”
“有時間嗎?”江與彆說:“我想和你聊聊。”
林周大概知道他想聊什麼,也沒拒絕:“行吧,我在工作室等你。”
“好。”
——
到達林周工作室的時候,林周正盤腿坐在地上抱著一把吉他彈,旋律很好聽,但就是時不時的斷一下,在林周在五線譜上記上旋律之後才會繼續。
今天的林周是胡子拉碴的模樣,這是他譜曲時候的常態,江與彆已經見怪不怪了。
江與彆邁步走過去,林周抬眸看了一眼:
“你等我一會兒。”
江與彆知道林周的習慣,創作的時候不習慣有人打擾,非得等創作完了再說其他的,害怕那一閃即過的靈感會消失不見。
江與彆沒有出聲,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來,打量著這間不大,有點亂糟糟但卻亂中有序的工作室。
除了最開始創辦的時候,這還是江與彆第二次來到林周的工作室,就像林周沒有去過江與彆的家,江與彆也不常來林周的工作室。
不過江與彆對這裡卻並沒有任何陌生的感覺,或許這裡有某個人生活過的痕跡吧,或許自己坐的這把椅子是他曾經坐過的也說不定。
林周的一句‘你等我一會兒’讓江與彆不知道等了多久,等林周拿著一瓶冰可樂貼在自己臉上的時候,江與彆才發現自己竟趴在桌麵上睡著了。
“忙完了?”江與彆起了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聲音有些沙啞。
“嗯。”林周應了一聲,把手裡的可樂遞給他,江與彆禮貌性的想要伸手去接,卻又頓住了:“謝謝,我不喝。”
“嗯?”林周疑惑看了他一眼,隨即明白的笑笑:“是怕小恪擔心吧?”
“不是。”江與彆說:“是怕被他罵。”
林周:“……”
林周看著江與彆,他似乎能從江與彆的神情和語言中發現什麼了,不過他也沒問,他和肖恪如何發展對於林周來都沒什麼太大的區彆,江與彆是他的朋友,肖恪是他的徒弟,在不在一起都是這個身份,並不會有什麼改變。
林周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擰開可樂喝了一大口之後才看向江與彆:
“說吧,找我來想聊什麼?”
“肖恪。”江與彆很直白:“我想知道他這兩年的生活,所有你知道的。”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說?”林周笑了笑:“你應該明白,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摻和彆人生活的人,對彆人的事情大多數時間裡也沒什麼興趣,你覺得我會在意你和肖恪之間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江與彆看著他沒說話,淡淡的神色連點反應都沒有,林周也看著他,宛若一場博弈,幾秒後林周投降:
“肖恪每周才來我這邊一次,我知道的也不多。”
“說你知道的。”江與彆說。
“行吧。”林周應了一聲,靜默了幾秒,似乎是在想從什麼時候開始比較合適:“其實我能告訴你的也就是你們電影剛結束的那段時期肖恪的狀態,之後不是不想說,是之後肖恪慢慢調整過來了,狀態可以,完全不用我再去關心在乎了。”
江與彆沒說話,林周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句話,但他已經明白了很多事情。
林周大部分的時間裡都像是一個和社會脫節的人,世界裡除了音樂之外其他的沒有任何在意的東西,他不關心身邊人的情緒,也不需要彆人來關心他,所以肖恪的狀態到底差到什麼程度才讓林周一直注意肖恪那麼長的時間?
“你們殺青當天肖恪就來了,在我這邊待了一個禮拜之後才回學校,來到我這邊的第一句話就是,希望我不要告訴你關於他的任何事情,如果做不到的話,他說他馬上就走。”
江與彆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肖恪當天在電話裡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他說自己去和同學野營去了。
江與彆在當時也有懷疑,隻是沒有問出來,更沒有想到他會在林周這裡。
他是以什麼心情跟自己打的那通電話?還要裝的那麼若無其事。
“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但我能感覺到那孩子挺失落的,平時就沒什麼話了,那段時間就更是了,一天到晚幾乎一個字也不說。”
“不過我也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加上他除了不說話之外也沒彆的任何反常表現,我也沒有過多關注在乎。”
“但是開學後再回來,我才明顯感覺到他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我一開始沒問,後來他周六周天連續兩天出現在我這裡的時候,我大概猜到是和你發生了點什麼。”
林周指了指落地窗前的那塊地毯:“他一整天能坐在那裡一個姿勢都不換,也不學音樂了,就是盯著手機發呆。”
江與彆靜靜的聽著,沒說話。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還是在等什麼,但我挺擔心這孩子繼續下去會得自閉症的,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並不會安慰彆人,所以就隻能用音樂的方式來幫助他,我問他要不要學著作詞作曲,把自己的情緒放進去,他答應了,然後所有的情緒像是有了寄托,發了瘋的把自己沉浸到了音樂裡。”
林周看著落地窗前的那塊空地,笑了下: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他坐在那裡完全沉迷的樣子,跟我年輕的時候差不多,甚至比我還要走火入魔,當時我覺得可能會激發出來一個音樂天才,但現在想想其實挺可怕的,或許會就此發瘋也說不定。”
江與彆微微蹙眉。
“你也彆蹙眉,都過去了,肖恪也不讓我跟你說,我從來沒有問過肖恪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用他的曲子,他的歌詞告訴了我。”
林周看著江與彆:
“他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卻對他說他所有的感情不過是入戲太深,強迫讓他出戲。”
江與彆靜默著,沒說話。
“那個人是你。”林周說:“肖恪愛慘了你。”
許久之後江與彆說了句:“我知道。”
林周也沒什麼意外的神色,江與彆不是傻子,一個人對他用情至此若還沒有任何感覺的話,那可能也不值得太喜歡了。
“音樂可以抒發他的情緒,但他的狀態卻並沒有因此好轉太多,我聽你說過肖恪的故事,我知道他苦,但從不覺得他會自我否定和自卑,那段時間他每天都在自我懷疑,覺得自己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一天問我八百遍,說實話有點煩,但孩子都那樣了,我也不能拒絕吧?就一直乖乖的做個聽眾,不停的重複著‘誰說的?你很優秀’‘你想多了’之類的話。”
江與彆拍了拍林周的肩膀沒說什麼,林周不在乎的笑笑:
“那是我徒弟,我不可能不管的,好在那種狀態也沒有持續太久,過了個年出了個門就好了,大概是見到想見的人了吧?”
林周看著江與彆了然的笑了笑:“見過你之後他突然像開了竅一樣的開始努力,我好奇問過他一嘴,他說隻有讓自己變得更好,才有可能配得上心裡的那個人。”
“他在學業上下的功夫你也看到了,不過才大四就被教授推薦去醫院實習了,在音樂上的成就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有病》電影遲遲沒有上映,所以《假戲》那首歌也沒什麼機會被大眾熟知,但是我又讓他試著創作了幾首,反應都還不錯,不是嗎?”
“哦對了。”林周說:“肖恪寫歌賺了不少錢,雖然比不上我吧,但是想在北城買個小房子安定下來不是什麼問題了。”
江與彆:“……”
原來小朋友在自己不知道的時間裡,已經這麼有錢了,自己居然還擔心他未來十幾年都買不了房。
還真是小看了他。
江與彆不由笑了笑,真心的為肖恪覺得開心。
能從那個小地方走到北城,站在所有人的麵前發光發亮,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但肖恪做到了。
林周看了江與彆一會兒,覺得他著滿臉春心蕩漾的模樣簡直沒法兒看,不過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有些話他也就當額外附送了。
“你知道我不摻和彆人的事情,尤其是感情,挺煩的,但是既然你找過來了,我又沒原則的告訴了你肖恪的事情,所有我也就再多說幾句,你撿著聽,不喜歡的就當我放了個屁。”
江與彆:“……”
“我能看出來你對肖恪也並非無意,不然你不會特意跑來這裡坐在我麵前問我關於肖恪的事情,我和你這麼多年的朋友,也知道你在顧慮和在意什麼,你站在你的角度為肖恪去考慮去在意沒有錯,但你有沒有站在肖恪的角度去看這件事呢?”
林周說:“肖恪其實沒想那麼多,喜歡就是喜歡了,愛了就是愛了,想過壓抑想過釋然,但都沒成功,所以沒彆的辦法,就隻能朝著那個想要達到的目的去努力了,他這兩年成就不少,但其實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你的麵前,想要配得上你。”
“我覺得這樣的一個孩子,變心的可能性不太大,他經曆的多,性格早熟,認定就是認定了,不至於再因為彆的人花了眼,我反而覺得他比你還要從一而終,你沒肖恪靠譜。”
江與彆:“……”
“他想要的,不過一個你,你為他想那些對他來說全是狗屁,他根本不在乎也不計較,什麼年齡差,什麼拖累負擔,什麼耽誤不耽誤的,他都沒看在眼裡,對他來說,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已經達成目標,贏了全世界了。”
林周這話說完,剛剛把那瓶飲料喝完,隨手就扔進了距離他兩米開外的垃圾桶,精準投籃,不偏不倚。
“一個人願意為了到你的身邊去,從而讓平凡的自己變得更優秀,這是多驕傲的一件事啊,所以……”
“打住。”江與彆打斷林周的話:“你說錯了,肖恪不平凡,他本來就很優秀。”
林周都被氣笑了:“這還沒在一起呢?就這麼護著了?”
江與彆沒說話,林周無奈的搖了搖頭,給了他最後一句建議:
“好好想想吧,肖恪這孩子真挺好的,你要是再繼續拖下去,或許彆人就要先下手為強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江與彆靜默了很長時間,就在林周都沒什麼耐心等他說話,起身準備去吃點什麼東西的時候,江與彆卻開口:
“我剛才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林周似乎明白了什麼,挑了挑眉:“什麼問題?”
“問自己是不是喜歡肖恪喜歡到了可以為他克服一切困難的程度。”江與彆看著林周笑著說。
林周也笑了:“看來你有答案了。”
“有。”江與彆說:“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想表白了。”
那個人為了自己那麼那麼努力,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為了他更勇敢一點呢?未來或許會有很多困難,在兩個人一起解決總比一個人要好太多。
況且小朋友不是說了嗎?除了自己也不會喜歡上其他的人。
既然如此,他怎麼舍得讓他失望呢?
既然這樣,那就喜歡一輩子吧。
但江與彆沒想到的是,在他準備對肖恪告白的時候,卻找不到肖恪這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虐哦。
明天不出意外江江會給小朋友采個蘑菇,如果有意外(沒存稿了),那就後天~
明天見呀~各位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