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綿曼倚靠在朱欄之上,望著下麵那一幕臉上似笑非笑:“這家夥倒是有些歪才。”
可能是覺得站著太累了,她拿過一個凳子坐下,將胸脯微微托在欄杆之上,頓時覺得人輕鬆了許多,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露出了無限曼妙的曲線。
幸好每個雅間的私密性都極好,否則的話不知道會引來多少驚豔的目光。
祖安繼續說道:“古琴琴聲中正平和,重在修生養性,琴聲往往表達的是‘寧靜以致遠’,又或者‘出塵豁達’之意,按理說應該在高山流水,或者極為幽靜私密的內宅彈奏方才最好。可姑娘偏偏在這紛擾的青樓之中彈奏,這裡的環境顯然和古琴的特點大相違背,彈出來的曲調自然有一種不和諧之感,想必這也是為何姑娘會覺得近期陷入瓶頸的緣故。”
樓上的謝道韞輕咦了一聲,開始仔細思考他說的話。
秋紅淚一開始也不以為然,但聽到後麵臉上那種客套虛假的笑容漸漸消失,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周圍的人見她笑容消失,以為她生氣了,急忙趁機拍馬屁:
“簡直是一派胡言,這天下間青樓裡彈古琴的多了去了,誰說一定要高山流水的環境才能彈奏?”
祖安答道:“之所以青樓裡彈古琴的這麼多,還不是為了迎合你們這些所謂的風流才子。”
“青樓那些普通的姑娘往往彈古琴的很少,她們彈奏得更多的是古箏、琵琶之類取悅普通百姓的;選擇古琴的往往是各個青樓的花魁,她們需要做出區分,因為古琴高雅,所以她們也就用古琴來自抬身價,提升逼格,仿佛這樣她們也多了幾絲出塵脫俗之意,卻不曾想到,古琴本就與青樓的環境格格不入。”
周圍之前責罵他的那些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因為有些人漸漸覺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提升逼格?”樓上正靠在欄杆的裴綿曼麵露古怪之色,這家夥用詞雖然粗俗,但卻相當有意思,隻不過這樣一來,他不僅得罪了秋紅淚,也將天下的花魁全都給得罪死了。
果不其然,聽到他的評價,秋紅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脯起伏也比平日裡快了幾分。
祖安急忙說道:“當然,嚴格說起來這並非秋姑娘的錯,而是大環境如此,姑娘也不必太過在意。”
秋紅淚幽怨地白了他一眼:“我又豈會不在意,聽完公子今天一席話,紅淚今後恐怕不敢彈琴了。”
聽到她這樣說,周圍頓時響起陣陣哀嚎:
“不要啊,秋姑娘你的琴音真的好聽啊。”
“彆聽那小子胡說,他懂個屁!”
“對啊,你要是不彈琴了,簡直是整個明月城,不,整個大周朝的損失啊。”
……
這些人哀嚎之餘,紛紛用憤怒的眼神等著祖安。
看著後台又進賬了數千點憤怒值,祖安暗暗鄙夷,舔-狗舔-狗,舔到後麵一無所有。
不過沒了這些舔-狗,我又去哪裡賺憤怒值呢。
就在這時,二樓的謝秀忽然微微側頭,仿佛在聽著裡麵誰在說什麼,緊接著麵露驚訝之色,不過還是朗聲開口道:“祖兄,你說的雖然有幾分道理,不過剛剛秋姑娘寓情於曲中,情感與琴聲已經做到了完美的結合,你說的那些又過於寬泛,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東西。”
說完後對他歉意一笑,顯然大庭廣眾之下拆他的台也不好意思。
注意到他的神情,祖安猜到這些話多半是謝道韞借他之口說的。
聽到謝秀這樣說,其他人也來了勁:
“對啊,講大道理誰不會啊,具體咋改進才是關鍵。”
祖安不慌不忙地說道:“古琴之所以和青樓的環境格格不入,主要是因為他的曲調太寡淡單一,同時它的音色更多集中在中低音區,如果能伴以其他樂器相輔相成,整體的旋律節奏會豐滿很多,層次也更加分明,那樣那種和環境的不和諧之感自然就消除了。”
謝道韞暗哼一聲,急忙向謝秀傳音。
謝秀滿臉無奈,不過還是替她說道:“說得倒是輕巧,可不同樂器音色不同,音律不同,特彆是古琴聲音偏小,其他樂器加進來,很容易產生雜音。”
秋紅淚也點頭道:“不錯,其實前人很多也做過類似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公子說的這辦法恐怕沒法實際可行。”
周圍頓時響起了真正噓聲,一個個幸災樂禍看著他出醜。
“那應該是他們沒找對正確的方法,隻要找到契合的路子,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祖安有些意外,這個世界的音樂水平難道這麼低麼?連這個問題都還解決不了?
此時樓上雅間的謝道韞哼了一聲,已經懶得再和他隔空對話了。
從古到今多少琴中高手都做不到的事,你這樣輕飄飄一句話就帶過了?
有那麼容易就好了!
她此時大致判斷對方隻是個門外漢,頂多略懂一點琴理,想到自己剛剛還滿懷期待和他討論,真是丟人。
這時候陳玄也安排好了計劃,見祖安吃癟不禁心情大好,趁機開始了落井下石:“說起來容易,光說誰都會,嗶嗶那麼多,有本事你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