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磐搖了搖頭,長長歎了口氣:“哎,隻恨我資質愚鈍,實在查不出什麼東西來,也不能為各位枉死的兄弟報仇了。”
看到他咬牙切齒,拳頭握得緊緊的,說話時整個人還有些微微顫抖,祖安心想他要是裝的話,這演技簡直無敵了。
他輕咳一下,提醒對方道:“那些侍衛的遺物呢?”
宮磐這才恍然大悟,從一些抽屜裡拿出了六個袋子:“東西都在這裡了,大家都是些苦命人,也沒能留太多東西來。”
祖安過去將六個袋子一一打開,這些是那六名犧牲侍衛的東西,他的注意力自然也落到了沈舟的東西上。
一邊和宮磐閒聊,一邊悄悄打量沈舟袋子裡的東西,燒焦的佩刀,腰牌,指甲銼,微癟的水壺,一個燒的七七八八的本子,還有幾本完好無損的冊子。
“這是什麼?”祖安注意到其他人遺物裡都有這種本子,隨手拿起一本翻閱起來。
“這是我們每個侍衛都會有的,用來記錄每天任務巡邏的情況,畢竟乾我們這行風險大,說不定哪天就沒了,這個也算是我們的遺言本吧。”宮磐解釋道。
祖安釋然,繡衣使者也有類似的東西,叫做勾魂簿,用來記錄主人的身份,最近執行的任務,見過的人等等,這樣就算某名繡衣使者被滅口了,其他人也能根據這東西查到各種蛛絲馬跡。
他目光落在沈舟的那些遺物上,想來那損毀大半的冊子應該就是在倉庫裡被燒掉的,其他完好的是宮磐從他家搜出來帶走的。
當著對方的麵,他也不好直接查看沈舟的東西:“宮將軍,我想把這些東西帶回去仔細調查。”
“這……”宮磐表情有些猶豫。
祖安笑道:“宮將軍是信不過麼?我代表朝廷,和雲中郡地方各個派係可沒什麼瓜葛。”
宮磐急忙行禮:“祖大人言重了,配合你們調查也是應該的,不過需要祖大人簽一個交接單。”
“沒問題。”祖安知道這是官場的規矩,自然不會拒絕。
他簽了字後將這六包東西一起帶走了,回到行館過後,桑弘也湊過來一起研究。
祖安檢查了其他幾件東西,都是很普通的物品,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落在了那幾本冊子上。
燒焦的那本一碰就要碎,輕輕翻了些,就算依稀能看到幾個字也沒啥意義。
再加上大家都清楚,燒焦的那屍體並非真正的沈舟,這冊子多半也是假的。
於是幾個人開始研究另外那幾本從沈舟家裡搜出來的,可惜上麵隻是記錄了這些年巡邏排班站崗等東西,並沒有啥有用的信息。
“線索就這樣斷了?”桑弘眉頭微皺,顯然有些不甘心。
“這也是意料中事,要是真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肯定已經被宮磐或者幕後黑手給抹掉了。”祖安安慰道。
“阿祖,你今天又去了玉家一趟,你覺得玉煙蘿還有那個宮磐,會不會就是幕後黑手?”桑弘問道。
“說不準。”祖安回憶今天見到玉煙蘿和宮磐的種種,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本來是去試探的,結果莫名其妙做成了一樁生意,如果她真是幕後黑手,自己豈不是要被拉上賊船?
桑弘猶豫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那個女人不簡單,當年京城多少人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連當今聖上……嘿嘿,你切莫把她當做以往遇到的那種小姑娘,不要看她漂亮就感情用事。”
祖安一頭黑線:“伯父多慮了,我還不至於被美色影響判斷。”
同時心中好奇,當今的泰始帝是什麼性子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他真看上了哪個女人,對方又怎麼拒絕得了?
而且玉煙蘿柔柔弱弱的,看著又完全不像修行者的樣子,跟沒有反抗之力了。
桑弘還想再說什麼,這時高英回來了,他頓時改口道:“你去查沈舟人際關係,查得怎麼樣了?”
高英答道:“沈舟此人性格孤僻,並沒有什麼知心的朋友。”
“不過從他同僚口中得知前幾個月,他似乎笑容變得多了些,整個人顯得比以前更年輕和開心了。”
“開心?”祖安和桑弘麵麵相覷,在他們看來,那時候應該正好是沈舟發現了雲中郡公被害真相的時候,不應該惶惶不可終日麼?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還特意問了他的同僚,”高英同樣露出困惑的表情,“按照那些人的說法,當時沈舟唯一的困擾恐怕就是手頭有些緊,竟然會找他們借錢。”
“同僚之間偶爾借一下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桑弘不解。
高英答道:“主要是他們這些公爵府的貼身侍衛,月俸和賞金並不會少的,其他那些人花天酒地也許會缺錢,但沈舟素來節儉,理論上不該出現這種事的。”
屋中幾人陷入了沉思,祖安回想著“笑容”“年輕”“手頭變緊”幾個關鍵詞,總覺得要摸到什麼真相了,卻又始終想不出來。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裴佑嘴裡咕噥著走了進來。
“喲,碧玉坊那邊有結果了。”祖安打趣道。
“彆提了,”說到這個裴佑就一臉鬱悶,將手伸到嘴邊哈了口熱氣,然後跑到碳爐旁邊取暖,“碧玉坊還沒開門。”
之前聽到可以公派去青樓,他可激動壞了,任務一下達,他便迫不及待往碧玉坊跑。
可惜青樓這種場所,一般都是做晚上的生意,操勞了一夜,白天那些姑娘都要休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