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苦笑。
諸事談妥,公西淵要送她出來,被顧茗拒絕了,她出了主編室,拉起一旁候著的女孩子:“她送我就好了。”
公西淵無可奈何笑道:“你又想什麼鬼主意呢?”
女孩子身上的刺都豎了起來。
兩個人走出報館,女孩子還有幾分不情願,顧茗笑眯眯輕拍了兩下她的手:“公西是個難得一見的正人君子,將來記得給我發喜帖啊。”
盛儼在汽車裡候著,見到她出來,小跑著繞過來替她開門。
女孩子一臉驚愕呆站在原地:“你——”難道她猜錯了?
兩人關係如此親密,有說有笑,難道不是男女關係?
“我們是朋友,但跟男女之情無關,互相欣賞而已。”
女孩子眼睜睜看著她上了汽車,穿著軍裝的副官恭恭敬敬替她掩上了車門,絕塵而去,她還有些發愣。
公西淵料到顧茗會說什麼,但是沒想到楊恩晴送完了人回來就開始追著他問:“剛才哪位小姐……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來接她的還是軍人?”
“不生氣了?”
楊恩晴有點不好意思,人家都表明態度隻是單純的朋友,前來談公事而已,她要是再不知趣就有點討人厭了。
“她到底是誰?”
公西淵招招手:“你過來我告訴你。”
楊恩晴湊過來,他小聲宣布:“就是那位……你很喜歡的容城公子啊。”
“容城公子?”
楊恩晴驚叫出聲:“你說剛才的那個女孩子就是容城公子?”
公西淵朗笑出聲:“不然呢?”
“不可能吧?這也太年輕了。”楊恩晴不可置信:“她看起來比我年紀還小。”緊緊追著公西淵不放:“你彆不騙我的吧?真是容城公子?”
公西淵往主編辦公室走:“要不你進來看看她的手稿就知道了。她來跟我商量出書的事兒。”
楊恩晴越發無地自容,懊惱欲死,捂著臉嘟囔:“都怪你不早介紹,見到這麼年輕漂亮的小姐,我哪裡還能想到彆的地方去?”腦子早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自動劃入情敵一類。
兩個人進了主編辦公室,桌上還放著顧茗的手稿跟照片,公西淵看寶貝似的要收起來,被楊恩晴拉住了:“阿淵哥哥,就給我先看看行不?先看看!”
公西淵鬆開手,她小心翼翼跟拿文物似的捧在手心裡,入目是疏朗開闊的字跡,乍一看似乎是男子寫就,可是細細去瞧,卻又帶著幾分女子的娟修,很是獨樹一格,倒是與她的文風極為相符,大氣之中帶著溫柔細膩的慈悲心。
“下次來了還給人甩臉子不?”
楊恩晴羞慚不已,強自嘴硬:“都怨你!你要早告訴我是容城公子,我哪裡會慢怠人家?”又突發奇想:“既然你們是朋友,要不你帶我登門向她賠禮道歉吧?”實則隻是想近距離接近顧茗而已。
公西淵想起過去馮瞿霸道無理的樣子,曾經還拿槍指著他,也不知道今時今日有無改變。
“回頭再看吧,我也不能確定方不方便登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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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淵是個認真的性子,封麵及排版都弄好之後,在楊恩晴的慫恿之下,親自打電話去少帥彆院。
接電話的是林媽,聽到是個男人找顧茗,擔憂的捂著話筒看了一眼埋頭公文的馮瞿,小聲解釋:“顧小姐正在寫演講稿,在自己房間裡呢,請稍等。”
她放下電話要去通知顧茗,被馮瞿察覺:“誰的電話?”
林媽吞吞吐吐:“一位……一位先生的,自稱姓公西。”
顧茗從報館回來之後就被馮晨纏上了,他非要她就災區一事在容城大學做個演講,磨了好幾天,無奈之下顧茗之好答應了下來,除了專職秘書工作之外,隻好抽空再寫演講稿了。
馮瞿過去接電話:“我是馮瞿。”
公西淵毫不意外聽到馮瞿的聲音,他從前便不懼怕,何況是如今,更是心懷坦蕩:“馮少帥?我這邊與阿茗有出版事宜要商量,順便把她的原稿送回來,不知道能不能登門拜訪?”順便看看姓馮的有沒有對顧茗不好。
公西家財大氣粗,公西淵考慮到馮瞿的臭脾氣,便生出了試探他的心思,但凡在少帥彆院見到他對顧茗露出一點不好,他大可以替顧茗還債,讓她從馮家搬出來住。
馮瞿愣了一下,簡短說:“可以。”順口報了地址,然後掛了電話。
顧茗接到林媽傳遞的消息從房裡趕過來的時候,馮瞿已經掛了電話。
“馮瞿,你乾嘛掛我電話?”她走進來之後就看到馮瞿掛電話的一幕,腦子裡瞬間就冒出了做姨太太時候的提心吊膽,被馮瞿豢養的過去,那種輕視忽略她的態度,簡直是勾起了舊日陰影,頓時有點口不擇言:“我是欠了你一筆巨債,可是說賣給你失去了人身自由!”
馮瞿何等機敏,立時想明白了其中緣由,暗歎自己當初真是有多輕狂高傲,如今就有多灰頭土臉,哪怕為她做了許多事情,到頭來還是得不到多少信任。
他也算是自己種的苦果子隻能自己吞了,算掌握著主動權,也免不了要俯低做小,闊步走過去,沒想到顧茗臉色一變,朝後倒退了兩步,險險被門檻摔倒:“你你……乾嘛?啊——”
馮瞿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攔腰抱住,摟進了懷中,牢牢圈著不放,低頭壞笑:“你說我要乾嘛?”
顧茗還處於極度的氣憤之中,去捶他的胸膛:“你趕緊放開我!掛我的電話還動手動腳,我真是錯看你了!”
他胸前硬梆梆的,尤其還穿著軍裝,顧茗捶兩下就覺得手疼,被他握著手腕動不了,跟審訊一樣逼近了她問:“你原來怎麼看我的?現在又怎麼看我的?”
顧茗氣鼓鼓瞪著他不說話。
在絕對的力量懸殊麵前,任何的掙紮徒勞無功,還會顯的很可笑。
馮瞿心裡癢癢的厲害,很想在她臉頰上親一口,但是不知道為何心裡卻有點怯場,生怕嚇到了她,兩個人又恢複到以前遙遠的距離,便伸手在她腮幫子是戳了一下,逗她:“不說就算了。不過公西淵說有關於出版的事情要上門拜訪,應該很快就到了,你……不準備收拾一下嗎?”還故意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
顧茗寫稿的時候嫌頭發披散下來礙事,隨便拿了枝筆把頭發綰了起來,身上還穿著寬鬆的秋冬睡衣,聽到有電話匆匆忙忙套了件大衣就跑過來,光腳踩著一雙繡花拖鞋,完全是瘋狂趕稿六親不認的狀態。
“公西淵要來?”
她傻眼了,連計較馮瞿戳她臉頰都拋之腦後。
“是啊。”馮瞿成功逗弄了她,輕輕再抱一下隨即鬆開了她:“還不快去梳妝打扮。”特彆的寬宏大量。
顧茗窘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頂著一張爆紅的臉往回跑,很快就消失在了他麵前。
馮瞿站在門口不由自主就笑出聲——太傻太可愛了!
如果說曾經兩個人相處,顧茗是處心積慮的瞞騙,而他便是隨心所欲的折騰,也隻是滿足了男人那點可憐的欲*望,遠沒有今天逗弄她來的更為開心滿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境早就徹底改變了,看到她難過,他心裡更難過;看到她受傷,他心裡隻有更為心疼;逗到她無地自容恨不得鑽進老鼠洞裡去,他比打了一場勝仗還要更開心!
顧茗回房之後,坐在梳妝台前還覺得窘迫不已——臭不要臉的馮瞿,根本就是故意想看她出醜!
她倒是想掐他,咬他,或者罵他一頓以解自己的困窘,一則自己不占理,二則……當時情況下,似乎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倒都好像在撒嬌賣嗔,有越界玩曖昧之嫌疑。
林媽進來幫她挑衣服,顧茗厚著臉皮假裝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穿衣打扮,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發的時候,林媽忽然笑著說:“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少帥現在脾氣好的出奇?”
顧茗麵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閃而逝,假裝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是嗎?”
林媽以洞察世情的笑容提醒她:“其實這是少帥疼你的緣故,他那個打小就有的暴脾氣,除了夫人,我還從來沒見過他對誰有對你這樣的耐心。”
顧茗還要嘴硬:“……我沒覺得。”
馮瞿豈止是脾氣變好了,簡直好的讓人驚悚,活似芯子裡換了一個人。
林媽笑道:“那是少帥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小姐,所以才對你千依百順,不管你生氣也好,罵他也罷,他都笑嗬嗬的,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顧茗氣哼哼放下梳子:“他哪裡好了?明明壞死了!”救命之後挾恩圖報,還要在小事上戲弄她,等著看她笑話,太可惡了!
林媽的脾氣簡直跟她現在的少主子如出一轍:“小姐說的都對,少帥太壞了,沒事兒乾嘛要使壞呢?”大有你說月亮是方的我也同意的盲從。
顧茗:“……”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公西淵帶著楊恩晴來的時候,門口的守衛向內宅請示,得到同意之後有人專門引了二人入內,顧茗穿戴停當去前廳迎客,還覺得臉上隱隱有著燒意,見到馮瞿也沒什麼好臉色:“一會你彆胡說八道!”
馮瞿笑眯眯點頭,不以為忤:“都依你。”見到公西淵帶著女伴前來,女伴還挽著他的胳膊,舉止親密,他臉上的笑容就更真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