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伯祥也覺得自己是疼愛兒子的,但人有親疏遠近,更何況接班人隻能有一個,要是立十個八個非得亂套不可。
“難道你覺得自己的才乾優於你大哥?”
馮晟獰笑:“難道不是嗎?他為著個女人就要跟父親翻臉,任性而為,哪裡配接手父親的家業?”
馮伯祥坐了回去,外麵靜悄悄的,卻有一種壓抑的氣氛,就好像這黑暗之中埋伏著數不儘的危險,哪怕他的書房也不過是汪洋之中的一葉小舟,隨時有傾覆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
馮晟揮舞著手裡的槍在他的書房裡指點江山:“馮瞿對父親手底下的老人都不尊重,難道內心裡還能尊重父親不成?為著個女人白白送出去幾十萬發子彈,父親還不明白?”
馮伯祥對上他一雙充血的眼球,仿佛在那裡麵看到失控的貪婪、已經漸漸左右了他的大腦,態度便柔和了起來:“這件事情你如何知道的?”
馮晟仿佛抓住了馮伯祥的把柄,更加的狂妄放肆:“父親想儘了辦法替馮瞿隱瞞,可惜他不領情啊,談不攏帶著女人就跑回玉城去了,這樣的人也配接手父親的家業?”
馮伯祥並不惱,甚至比以往過去任何時候都要冷靜:“阿晟,你覺得自己能治理好容城?”
馮晟大言不慚:“隻要父親肯睜開眼睛看看我,就知道我一定不比馮瞿差!”
柳厚樸無數次說過,以他的能力足以掌控容城。
“況且我還有柳伯伯幫忙,還有願意支持我的軍政府官員,隻要父親願意給我機會,我肯定不會比馮瞿差!”
“我若是……不給你機會呢?”
“那就彆怪兒子了不顧念父子之情了!”
馮伯祥沒想到他能愚蠢至此:“你真覺得柳厚樸願意幫你?”終於忍不住告訴他真相:“他不過是想看我們父子相殘而已!”
馮晟:“胡說!”
同一時間,督軍府大門口的警衛直衝進馮伯祥的書房:“大帥,柳師長帶兵堵在了大門口,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
警衛眼神閃爍,偷瞧了馮晟一眼,終於說:“柳師長說是受馮團座所托來保護大帥的安危。”
馮晟入軍中先從營長做起,還是柳厚樸手底下的軍營,升的很快,如今已經是團長。
馮伯祥去搖電話,提起來湊近耳邊聽卻發現什麼也聽不到,懷疑電話線被剪斷了,頓時暴怒:“你跟柳厚樸想要合起夥來要老子的命?”
勸說無效,他已經沒了耐性。
馮晟道:“父親你公平一點,玉城就算是馮瞿的,容城給我也不過份吧?”
馮伯祥冷笑:“我若是不同意,你要聯合外人來弑父嗎?”
馮晟還未回話,聽得外麵一把熟悉的嗓子笑道:“大帥說的什麼話?馮團長也不是這種不孝的孩子,他隻是來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馮晟見撐腰的來了,頓時精神大振:“柳伯伯說的沒錯,我隻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但父親若是執意不給,那兒子就隻能對不住了!”
柳厚樸身著軍裝,一改往日的溫和走了進來,打量了一番室內父子相峙的情形,居然顯露出一種掩飾許久的淩厲:“歲月不饒人,當年跟著大帥打仗的時候,從來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跟大帥兵戎相見。為著馮團長將來的名聲著想,大帥是不是應該主動卸任啊?”
馮伯祥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從自家兒子眼中看到對彆人的孺慕之思,而那個人還處心積慮替他們父子之間製造矛盾。
“真是要感謝柳師長的貼心,隻是不知道我要是卸任,有沒有替我安排好了住處?”
柳厚樸猶如軍政府未來的主人一般:“這點小事早就辦好了,大帥不必擔心。不過現在是不是應該召集軍政府的高官們前來督軍府開會,好讓大家知道大帥的打算?”
馮伯祥居然沒有打推辭,直接答應了下來:“這有何難?多費幾步路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