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離開後,李餘看向李文謙。
李文謙的臉還是紅撲撲的,被子蓋到下巴,大大的眼睛裡帶著瑩潤的水氣,看起來特彆可憐。
李餘抬起另一隻手,不客氣地往他額頭上彈了一下,訓道:“以後累了就說,難受就哭,不高興就鬨,不許再勉強自己了,知道嗎?”
李文謙被彈地“唔”了一聲,從被子裡伸出雙手捂著額頭哼哼唧唧:“知道了。”
李文謙因病在楠木殿住了好些天,期間雖然把體溫降了下去,但卻一直在發低燒,李餘焦急,皇帝比李餘更焦急。
太醫那邊試了許多法子,可病去如抽絲,就是需要時間慢慢養著,皇帝越等越焦慮,因為太子當初便是如此,生了病稍微好些,卻怎麼也好不徹底,最後突然就沒了。
生怕曆史重演的皇帝衝太醫發了火,說出了治不好便讓太醫陪葬的經典語錄。
李餘當時正好也在,有點煩皇帝的醫鬨行為,就很不怕死地懟了句:“你和太醫發火有什麼用,真關心他平時就少給他這麼大的壓力,他才八歲,又不是十八,急什麼嘛?”
殿內的太醫和宮人都替這位公主殿下捏一把汗,生怕她火上澆油,惹得皇帝大怒。奇怪的是,皇帝並沒有訓她罰她,隻轟了她進內殿陪皇長孫。
皇帝轟人的語氣雖然嚴厲嚇人,但不難看出,皇帝待這位公主的態度,和對待其他兒女的態度有明顯的區彆。
又過了幾日,李文謙病愈,他的康複讓皇帝徹底走出了太子病逝的陰霾。
此後皇帝沒再讓李文謙回他原來的地方居住,而是讓他住進了偏殿。
李餘怕皇帝又像之前那樣過分嚴厲地要求李文謙,時不時就會來看看,發現皇帝確實是沒再壓榨小學生,她才放下心,不再隨便往楠木殿跑。
不過偶爾,她還是會去楠木殿,找李文謙抄功課。
有次運氣不好,抄功課被皇帝發現,讓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
李餘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被罵這麼慘是什麼時候了,加上是自己理虧,她也不敢辯駁,還被皇帝罰了三篇命題作文。
李餘不會寫,也不敢再叫李文謙幫自己,就拖著,硬拖。
大約是知道了李餘被皇帝罵的消息,沉寂許久的十公主又一次冒頭,在李餘上完課離開書齋的路上,攔住了李餘。
“我當你有多能耐呢,還不是惹了父皇厭棄。”十公主上來就是這麼一句,弄得李餘險些以為她們倆不是皇帝的女兒,而是皇帝的妃子,不然這台詞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李餘懶得和十公主吵,不耐煩道:“讓開。”
十公主以為自己戳了李餘的痛點,正要再接再厲,身後突然傳來海公公的聲音:“奴婢見過兩位殿下。”
十公主被嚇了一跳,轉身發現海公公身邊還帶著神武軍,正覺奇怪,就見那幾個神武軍上前攔住了想要逃跑的李餘。
海公公對李餘說:“奴婢奉命,來請安慶公主到楠木殿,把之前欠下的三篇策論補上。”
李餘裝傻:“什麼策論,策什麼論?有這回事嗎?”
海公公微笑著,一副李餘不走,他也不動的模樣。
然而這會兒正是下課的時候,陸續有皇子從書齋裡出來,李餘丟不起那個人,隻能認命,跟著海公公離開。
十公主身邊的宮女見十公主臉色不對,上前勸慰:“殿下您看,皇上都被氣的專門叫人來抓安慶公主了,這下安慶公主鐵定沒有好果子吃。”
十公主麵沉如水,感覺自己就是個笑話:“你懂什麼!你見過哪個公主、不!你見過哪個皇子,因為不寫功課就被父皇派人抓去親自盯著寫的!”
十公主撕爛了自己的手帕,咬著牙惡狠狠道:“隻有她!就隻有她!為什麼她瘋了以後,父皇反而更加喜歡她了!”
李餘並不知道自己也被人羨慕嫉妒恨了一把,被帶著神武軍的海公公押去了楠木殿。
皇帝早先便在楠木殿的外殿給李文謙安排了桌椅,曾經太子年幼時,皇帝也在紫宸殿為太子設置過桌椅,讓太子沒事待那,聽聽大臣們是如何稟報事務,皇帝又是如何去處理的。
如今皇帝又叫人在李文謙的座位旁加了一副桌椅,專門給李餘。
把李餘放到眼皮子底下,防著李文謙幫她也就算了,有大臣入殿見到李餘感到意外,皇帝也不給她留臉,直接就說她是因為抄了侄子的功課才被叫來受罰的,把李餘臊得滿臉通紅,險些把筆杆捏斷。
李餘絞儘腦汁地跩文言文寫策論,想快點寫完快點跑,突然海公公入殿通報,說東平侯求見。
東平侯?男主?!!
還沒見過男主的李餘一個激靈,毛筆上的墨汁啪嗒一聲落在宣紙上,汙了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