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軒王決定重返朝堂時, 皇帝還在避暑山莊。

起先有許多人都不怎麼看好軒王的回歸,畢竟軒王整整三年不曾乾涉過朝政,昔日人脈用不用得上另說, 他本人的政治嗅覺是否還如曾經那般敏銳,手腕是否還如昔日那樣出彩,都還是未知數。

因此許多老狐狸明麵上恭喜皇帝得一助力,恭喜軒王終於走出陰霾重整旗鼓,又能為國為民建功立業,還說什麼有幫得上忙的地方隻管開口, 實際上都做好了準備,等著婉拒軒王可能提出的愚蠢建議或者要求。

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 軒王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們尋求過任何幫助。

這並不是說軒王要做獨行俠, 而是每當有需要同僚幫忙的地方,他總是能精準定位出確實願意出手幫他的人, 而對那些不看好他的人,他也不會選擇放棄,而是在提都不提的情況下, 直接設坑給他們跳。

回想軒王以往也不是這種行事風格,那些不看好軒王的老狐狸們琢磨了一番, 覺得要麼是軒王改換了作風,要麼就是在和他們打招呼, 給他們下馬威。

很快, 被坑怕的大臣們就隻能放下心裡那點小算盤, 正視軒王的實力和手段, 而不是高高掛起看熱鬨, 因為左右都是要被拉下水的, 與其被人一腳踹下去, 嗆得肚子裡都是水,還不如自己捏著鼻子跳。

而且軒王也不是個不識好歹的,看你跳得漂亮了,還會給你遞根杆子,隻是這杆子會不會突然把你拉上他那艘賊船,不好說,真的不好說。

反正等到了皇帝回京,軒王已經在朝廷上凝聚起了一股不算小的勢力。

最要命的是他還不用怕皇帝忌憚,因為他已經殘了,根本就沒有下場爭奪皇位的可能,因此向軒王投出橄欖枝的皇子也是越來越多,一時間炙手可熱。

但軒王沒有忘記自己是為什麼而走出自閉,走出軒王府的——他想要保下姐姐尚鳴,不讓她被送去和親。

軒王從朝堂和市井輿論下手,一點點為主戰派爭取有利條件,可他也清楚,他再努力也需要皇帝鬆口,但不知道為何,皇帝這次竟是鐵了心要促成談和。

且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姐姐尚鳴也開始犯糊塗,旁人或許看不出來,畢竟尚鳴嘴上從未說過自己願意去和親這樣的話,但軒王與其一母同胞,龍鳳胎,打從母妃肚子裡就在一塊,怎麼可能看不出她的動搖。

軒王多番追問,終於從尚鳴口中得知,東平侯夫人給她寫的信中,竟還有那麼幾句亂她心神的話語。

東平侯夫人給尚鳴寫信,提出讓小十代替她和親的事情軒王知道,妻子和他說過,但他沒想到東平侯夫人為了讓尚鳴沒有害了自己妹妹的罪惡感,居然還說了這樣的話。

他知道得解開姐姐的心結,可任由他舌燦蓮花,尚鳴嘴上說著聽進去了,眼中卻還是存著那麼一抹對自己的懷疑,懷疑自己是否太過自私,隻貪圖享受權利,不願付出相對應的代價和義務。

軒王看勸不動尚鳴,一氣之下要了那封信,把信送到因過繼給了宗室而被送出宮,成日渾渾噩噩胡亂發脾氣打砸摔的小十手上。

林之宴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他暫時動不了他,難道還不能給他的夫人添堵嗎。

眼看著大年三十越來越近,朝廷即將封印,一切都要等過了年開印再說,軒王心裡就煩得緊。

然而就在他懷疑今年根本沒法安心過除夕的時候,一切突然又有了轉機。

先是尚鳴去找了趟安慶,回來後總是沒事就往他府上跑,但凡他會客見人,尚鳴都要偷摸觀察,不是趴窗戶就是藏屏風後麵,之後還扮成男子,借口他如今不方便到處走,非要給他跑腿,打著他的旗號把三省六部九寺五監都給逛了個遍,就連禦史台和新組的東宮官署都沒被她放過。

自然也有人察覺出了不對勁,但在知道那是先懿仁皇後一手養大,想不嫁人就能一直拖到二十六歲,來年便要被送去和親的四公主後,那些人也就裝瞎裝聾,不去招惹這位姑奶奶。

等把各官署都逛了一遍,見識過官場多樣性的尚鳴徹底打破了“女子不能為官”的固有觀念,心底甚至升起一絲不甘——那些人精和老狐狸就不說了,部分草包和吃白飯的東西,真的很能激起她想取而代之的衝動。

我上我也行——這是尚鳴如今的想法。

軒王弄清來龍去脈後很是感歎,任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還能從這個角度來說服尚鳴。

所以不是軒王的口才不如李餘好,而是兩人本身的觀念就不同,彆說軒王是男子,便是尚鳴一個女子,也從未想過這個時代隻許男子參政從軍是件多麼不公平的事情。

但李餘是從現代來的,在她那個時代,曾有無數為女性爭取權益的先鋒和勇士,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享受著前輩們為她這一代女性抗爭得來的環境和自由,要還跟古代人一樣覺得女子不得乾政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那她真就白在現代活了二十幾年了。

尚鳴想開之後,皇帝那邊也出現了鬆動。

之前軒王一直不懂,父皇究竟為什麼這麼執著非要促成談和,他無法從目前的朝堂以及邊境局勢中找出非要談和的理由,因此也一直無法對症下藥。

可在近期,戶部和工部頻繁出現大動作,甚至在城外另辟了一處營地,調城外駐軍把守,等閒不得擅自出入。

與此同時,皇帝那邊也不再態度堅決,讓他先前的準備工作發揮出了最大的作用。

軒王上下一聯係,結合尚鳴去找李餘的時間,以及李餘瘋後展現出的才能,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這大概都是李餘的手筆。

於是軒王決定,入宮去找李餘,向她道個謝。

正好安驚羽有空,軒王便找了她一塊出門。

馬車上,兩人正商議送給各處的年禮禮單,一般彆人府裡,這種事情都是當家夫人獨自決定的,軒王府裡有什麼事向來都是夫妻倆一塊定,軒王自閉後安驚羽也曾自己硬著頭皮籌備過,如今不用再硬撐,安驚羽想都不想,重新拉著軒王一塊來商量。

聊著聊著,軒王的聲音越來越低,安驚羽為了能聽清,便不自覺地朝軒王傾身,兩人的臉越靠越近。

近到一定程度,安驚羽察覺到什麼,抬眸看了下軒王的眼睛,又看了一下軒王那還在小聲說話的嘴唇。

意識到妻子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意圖,軒王也不再說話,馬車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安驚羽用氣音低聲問他:“讓你頂著一嘴的口脂在宮門口下車是不是不大好?”

在安驚羽麵前的軒王半點不見在朝廷之上的儒雅斯文,不大高興地小聲嘀咕了一句:“擦了就是,有什麼難的。”

麵對向自己隱晦索吻的丈夫,安驚羽笑了笑,低頭送去了他想要的一吻。

……

東平侯夫婦彆有用心,李文謙不打算相信他們。

但求證之後李文謙發現,林之宴所言不假,五叔的腿還真就和袁家有關。

如今五叔為了保下尚鳴姑姑重返朝堂,是敵是友,李文謙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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