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李餘臨到第二天去了求索齋, 看見板著臉的教書先生,才想起自己睡前忘了寫那一詩一賦。

李餘痛苦扶額,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古代可沒有不讓體罰的說法,功課沒做是要被狠狠打手板的, 但礙於身份問題, 基本都是伴讀代受。

李餘在現代都二十出頭了, 怎麼著也不能讓十七歲的聞素替自己挨手板。

隻能鬨了, 李餘心想,大不了落個不敬師長的名聲,反正她也不怕。

李餘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教書先生壓根就不罰她, 隻歎著氣讓她把詩賦改成策論,文題不改, 寫一篇明日交上來,便算是把沒做完的功課給補上了。

李餘大感意外, 還以為那先生是看在聞鷲的麵子上, 不想讓聞素挨罰,渾然不知在一眾教書先生眼裡, 自己早已不再是那個任性妄為,非要混進皇子堆裡讀書的公主,而是一個非常有悟性,可惜沒能投成男兒身的好學生。

這樣的轉變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 最開始他們還隻是畏懼,畏懼於皇帝對安慶公主的偏袒, 偏袒到不惜動用神武軍, 把說公主閒話的伴讀扔出書齋, 甚至下旨將伴讀都換了一批的地步。

後來李餘去了山莊, 因為被人當麵批改作業,羞恥心爆炸開始認真學習,她的學習天賦以及不同於古人的觀念才被逐漸展現出來。

李餘習慣性按照穿越者的標準來衡量自己,總覺得自己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宮鬥不會,宅鬥不行,腦子也一般般,不怎麼笨但也和特彆聰明挨不上邊,隻有圍觀神仙打架的份,卻不知自己對既定目標的堅持和執行能力,就是她最異於常人的地方。

不過半年時間,她所寫的策論便從不堪猝讀,到呆板匠氣,再到遊刃有餘,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好,每當看她策論的先生準備給她定性的時候,她總能繼續給人驚喜。

且因為她不擅長用漂亮的字句堆砌內容,她的行文間很少有京城文人最喜歡的花團錦簇,每一句都乾脆利落到幾乎鋒利的地步,觀念也非常敢為人先。

這讓曾經跟去山莊的先生非常有成就感,因為李餘就是那種最討老師喜歡的學生,能從什麼都不懂一路學到開竅,讓老師覺得這個學生就是自己親手從石頭裡打磨出來的美玉。

加上李餘迄今為止拿出來的現代產物,先生們更是扼腕,覺著李餘要是個男兒身,足可入仕為官建功立業,而作為先生的自己,也定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李餘在詩詞方麵的高標準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並被他們賦予了彆樣的意義——

什麼功課,她認為寫得不好就是不好,絕不因要交功課,就把自己覺得不行的詩賦拿出來丟人,雖為女子,卻有文人的倔強,錚錚傲骨,不外如是。

李餘完全沒想到這群讀書人這麼能腦補,利用中午和晚上的時間把策論給趕出來,避免了沒做完作業,害伴讀替自己挨手板的事情發生。

正月裡,除了年節,還有個非常重要的日子——上元節。

京城一年到頭,隻有上元節以及上元節前後兩天會解除宵禁,到時候整個京城都將變成一座不夜城,街頭巷尾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樓上棚上架上掛滿各式各樣的花燈,蕭鼓喧嘩,笙歌不斷,那會是比過年還要熱鬨的日子。

李餘本想出宮去玩,見識見識古代的夜生活,然而上元節那天有百官宴,赴宴人員不僅包含文武百官,還有各地使臣,人數和質量都遠超年宴,皇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捎帶上了她。

舉辦宴會的地方名叫摘星樓,取自“手可摘星辰”,是扶搖宮裡一座工字型的三層高樓,若說麟德殿是宮裡最高級的宴會廳,那摘星樓就是全京城最高級的宴會場所,因為扶搖宮不在皇宮內,而在皇宮旁,皇帝可以選擇乘坐車架,出宮前往,也可以通過夾城,在不擾民的情況下抵達扶搖宮。

李餘是在場除了皇後和樂伎、宮人以外的第二個女人,從出現到落座,吸引了足夠多的視線。

若非一旁的李文謙同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她還真有些緊張。

“下回打死我也不來了。”李餘抿了口酒,對著李文謙輕聲抱怨。

李文謙比李餘要淡定許多,大概是有了之前年宴的經驗,即便有使臣向他敬酒,他也能輕鬆應對。

李文謙:“姑姑若是不習慣,可要到外邊透透氣?這裡是三層,聽說能看到很美的景色。”

很美的景色?李餘心動,起身去了。

桂蘭對這似乎很熟悉,帶著李餘繞到了摘星樓西南邊,因為這邊臨著扶搖宮外的街巷,入目滿是璀璨的燈火,還能看見熱鬨的花車打擂與一盞盞升起的孔明燈,李餘被震撼得久久不能回神。

但她總覺得還缺點什麼。

什麼呢……

李餘想了想,終於想到,是煙花。

然而這個時代原先是沒有火.藥的,就連過年用的也不是鞭炮而是爆竹,也就是將竹子扔進火堆裡,焚燒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雖然她把火.藥的配方交給了皇帝,但要想演變出煙花,恐怕還需要時間。

彆問她為什麼不自己弄,因為她也不知道煙花究竟是怎麼做出來的。

李餘吹著夜風,看著身前目之所及的熱鬨,聽著身後宴廳裡不斷傳來的舞樂,站在萬家燈火與百官宴的交界點,忽然覺得有些冷,口也乾,便叫桂蘭去給自己拿壺酒來,既能解渴,又能取暖。

李餘倚這圍欄自斟自飲,雖然沒能融進熱鬨裡,卻覺得待這比待裡頭要舒服許多。

“少喝點。”熟悉的聲音伴著聲樂傳來,李餘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她話音還沒出口,唇角就先揚了起來:“不喝會冷。”

聞鷲走到李餘身旁,李餘側目看他,就見一身朝服,落在本該穿著武袍披著鎧甲的他身上,顯得彆有一番味道。

聞鷲無視李餘的打量,看著那絢爛的風景,回答特彆直男:“冷就進去。”

“才不要,”李餘孩子氣道:“裡麵太悶了,我就不該來的,出宮去玩不香嗎,非要來這兒受罪。”

聞鷲一如既往地不懂就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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