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揚起韁繩,驅著馬車離開了宮門。
回到車內的桂蘭將馬車門簾放下,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和李餘一塊做了什麼,背靠著車壁忍不住笑出了聲:“您下回可不能這樣了。”
李餘也笑:“下回再說唄。”
桂蘭笑著搖了搖頭,從未如此地放鬆過,她想,皇帝將她安排到安慶公主身邊,若是沒什麼意外,她應當是要跟著公主,伺候一輩子了。
跟著這麼一位主子,還不用再回宮裡,挺好的。
……
離了宮的馬車一路行進,快到公主府的時候,突然闖出來一匹驚馬,駕車的太監連忙停車,車後跟著的侍衛也上前來警戒。
那騎在馬上的男子奮力拉扯韁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驚馬給控製住。
男子翻身下馬,朝李餘的馬車行禮賠罪。李餘掀開車門簾子看了眼,不甚在意道:“沒傷著人就行。”
話落,那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馬匹竟又突然失控,朝著李餘的馬車衝了過來。
李餘睜大眼睛,看著那匹瘋馬揚起前蹄,就要踩到擋在馬車前的侍衛身上,危機關頭,一柄大刀不知從何而來,直直削下了馬首,衝勁之大,竟把整匹馬都往邊上帶了帶。
被斬首的馬匹挨著侍衛重重墜地,馬血噴湧而出,即便李餘飛快放下了門簾,依舊被弄得身上臉上都是血。
那試圖上前拉馬的男子就更不用說了,本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微微仰著脖頸朝李餘所在的方向露出自己最好看的側臉,如今卻被馬血澆了滿身,再好看的顏色也隻剩血糊糊的一片。
畢竟是衝撞了公主的座駕,侍衛將人拿下扭送官府,後頭備用的馬車駛上前來,讓李餘換了輛乾淨的馬車繼續朝公主府進發。
李餘抵達公主府,府內上下早就已經忙開了,都在準備中午宴請的事宜。
李餘被桂蘭拉去洗澡換衣服,期間不斷有宮女拿著各處送來的賀禮與拜帖進屋,放到屋內的桌子上。
李餘對人際往來不感興趣,就想知道路上那出是怎麼回事,太玄幻了。
李餘還問桂蘭:“出手那個,是秋水營的暗衛?”
桂蘭遲疑,因為在她的印象中,秋水營行事非常低調,剛剛那馬首削的,太駭人了,不像是秋水營的行事風格。
官府那邊還得花時間審問,一時半會出不了結果,李餘隻能先顧著眼下。
臨近中午,尚鳴是第一個登門的,之後陸陸續續,來的人越來越多,讓李餘始料不及的是,三皇子和李矜居然是前後腳進的門。
李餘知道三皇子有多戀愛腦,所以一聽見他跟李矜說起蕭若雪,責備李矜前些日子不該那麼任性妄為,處處為難蕭若雪,李餘就知道這倆定然會吵上一架。
果然,李矜想也不想就炸了,衝著三皇子道:“我任性妄為?是我任性妄為還是她蕭若雪心腸歹毒?我為難她怎麼了?明明是她惡有惡報!你到底是我兄長還是她蕭若雪的兄長?”
書中三皇子對蕭若雪就跟著了魔一樣,如今人設不崩,聽李矜辱罵蕭若雪,竟絲毫不顧往日的兄妹情誼,拉下臉就往李矜痛點上踩——
“我確實不是你哥,你已被過繼到端王府,區區一個宗室女,如何配做我妹妹。”
這話彆說李矜,便是其他幾個不喜歡李矜的皇子也有些聽不下去。
被氣到渾身顫抖的李矜:“你竟然為了一個毒婦……”
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李矜的話語,被扇了一巴掌的李矜懵在原地,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晚了一步的尚鳴將她拉到自己身後,並一腳踹向三皇子,直接就把三皇子踹倒在地。
“瘋了吧你!”踹完人的尚鳴朝三皇子吼道:“即便過繼小十也是在宮裡長大的,你居然為了蕭若雪動手打她!?”
小廝連忙將三皇子扶起,腹部劇痛的三皇子彎著腰捂著肚子,狼狽的模樣和李餘印象中的儒雅公子判若兩人,麵對尚鳴的控訴,他不服極了:“她出口傷人,咎由自取!”
坐在輪椅上的軒王淡淡道:“三哥倒是公正,既然小十辱罵東平侯夫人便要被你打,那她當初意圖射殺安慶和十一,三哥莫不是要大義滅親,手刃了她?”
軒王這話暗含嘲諷,畢竟安慶和小十一的情況可比蕭若雪危險多了,怎麼不見他三皇子替自家人出氣,反而先替外人鳴起了不平。
李餘還根據軒王的思路,進行了一下散發:“小十說蕭若雪的壞話,你就打她,那我若要打蕭若雪,老三你是不是要動手殺了我?”
李餘說完還想:你最好是。
三皇子雖然沒有應這話,但他瞪向李餘,暗含警告的模樣叫在場眾人覺得他怕不是真的瘋了。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眼看著這場宴席還沒開始就要泡湯,廳堂入口處傳來李文謙的聲音:“誰要殺誰?”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李文謙換去儲君的衣著打扮,頭戴珍珠小金冠,穿著一身海棠紅色的圓領袍,肩披暗色狐裘,步入宴廳。
說來奇怪,明明他才是在場年紀最小的那個,說話行走間的氣度卻穩得令人無法忽視。
他走到李餘身旁,漆黑的眸子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到三皇子身上,啟唇道:“和孤說說?”
疼到臉色煞白腦袋發昏的三皇子瞪大眼睛盯著李文謙,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將那粉雕玉琢的小孩錯認成了早已逝去的故人——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