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她會不會後悔?
李餘發著愣,屋外的桂蘭聽見碟子碎裂的聲音進來,瞧見李餘滿手是血,嚇得連忙拿棉布捂住了李餘的傷口。
李餘任由桂蘭帶著坐到床邊,等太醫過來給她處理好傷口,外頭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桂蘭屏退左右,蹲在李餘身前,問李餘為何要拿碎瓷片劃自己的手腕。
李餘搖搖頭,敷衍道:“發瘋而已,不用太在意。”
得知是瘋病發作,而非李餘有心求死,桂蘭鬆了一口氣。
李餘看著桂蘭的模樣,愈發想念起聞鷲。
聞鷲就不會信她的鬼話,因為聞鷲知道她想死,也因為聞鷲從來不把她當成瘋子來看。
要去找他嗎?
李餘摸了摸沒受傷那隻手上係著的哨子,最終還是決定明天再說。
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選擇,不想再傷聞鷲一次。
然而在之後的幾天裡,李餘始終沒有去找過聞鷲,不僅是因為她拿不定注意,也因為她府上來的人實在太多了。
李文謙、軒王夫婦、尚鳴,還有李矜,一個個約好了似的輪流往她這跑。
往她這跑也就算了,李文謙、李矜以及尚鳴居然還在她這過夜。
尚鳴還多次拉她外出赴宴,說是免得外邊的人越猜越離譜,真把她當妖魔鬼怪了。
李餘推脫不掉,隻能跟著尚鳴外出交際。
這天齊南侯府有喜宴,被帶來赴宴的李餘背著尚鳴偷偷早退,好巧不巧在侯府門口遇到了同樣早退的三皇子。
兩人見到對方,都是一愣。
李餘聽尚鳴說起過三皇子最近的動向。
東平侯府和蕭家一同被皇帝下獄後,三皇子先是擔心蕭若雪,擅闖天牢被皇帝擼掉了他在朝中的職位,後來得知蕭若雪和林之宴一塊下落不明,他偷偷派人去找蕭若雪的同時,還想方設法去救蕭家人。
今日出現在這裡,恐怕也不是為了吃齊南侯府家的喜酒,而是上門來求齊南侯的,因為齊南侯世子便在管理天牢的刑部當差。
和李餘一樣早退,恐怕是因為齊南侯世子不願幫他的忙。
李餘一邊感慨三皇子對蕭若雪真是一往情深,一邊上馬車準備離開,誰知三皇子竟叫住了她。
李餘轉身:“有事?”
三皇子其實不太想找李餘,可他也清楚李餘在皇帝麵前的分量,便覺得李餘若肯幫忙,一定能替他救出蕭家人。
三皇子道明自己的想法,還拿蕭家是李餘外家做理由,讓李餘一定要到皇帝麵前替蕭家說幾句話。
李餘看著滿臉急切的三皇子,突然道:“我聽說,我們以前關係不錯?”
李餘說的這個我們,是指原主和三皇子。
三皇子回憶起曾經,很是唏噓:“是啊,可自從你得了瘋病,前塵儘忘後,我們兄妹二人便生疏了。”
“我確實是忘了不少事情,所以冒昧問一句,”李餘提起裙擺,踩著小凳子走上馬車,“我被禁足琅嬛殿的時候,你可曾像眼下這般,為我到處去求人?”
三皇子愣住。
李餘鑽進車內,掀起車窗簾子,又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替她做這麼多?”
三皇子回過神,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略過了前一個問題,對著李餘認真道:“因為她值得。”
抄到答案的李餘放下車窗簾子:“走吧。”
車夫聞言揮動馬鞭,驅車離開。
路上,李餘不再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假設和顧慮,直接套用三皇子的答案,簡單粗暴地問自己:聞鷲值得嗎?
……
回到公主府,李餘先去換了身衣服,然後才走到那棵大樹旁,拿出哨子吹了一聲。
響亮的哨聲響徹天際,李餘站在牆下,耐心地等著,終於,她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
李餘蹙眉,她從未聽過聞鷲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下後,牆的另一邊響起了聞素的聲音:“可是殿下?”
李餘心裡一慌,急忙爬上梯.子,看著牆下的聞素,問她:“聞鷲呢?”
聞素不比李餘淡定,她告訴李餘:“我大哥帶著我弟弟,幾天前就離京了。”
李餘呆住,因為聞鷲和她說過離京的日子,明明還有六天,怎麼突然提前了?
李餘追問:“幾天前是什麼時候?”
聞素報了個日期,正是聞鷲向李餘表白後的第二天。
聞素依照自己的經驗,對李餘說:“大哥下次回來,恐怕要等很久,殿下您……您要等他嗎?”
聞素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為了自家大哥,她還是壯起膽子厚著臉皮,詢問李餘。
李餘靜默半晌,語氣不善道:“等他?怎麼可能等他,我又不是望夫石。”
說完便踩著梯.子,從牆上下去。
聞素心裡一沉,明白自家大哥怕是沒戲了。
也對,公主千金之軀,想要什麼樣的駙馬沒有,何必找個年紀大自己這麼多,說話還不好聽的。
殊不知李餘爬下梯.子之後,入宮去了趟求索齋,跟求索齋的先生索要聞鷲上課時用過的大祁輿圖。
如果她沒記錯,聞鷲曾在那張輿圖上標出過好幾條從京城到北境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