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最大的直播間。”
林嫻說的話, 仿佛一個笑話。但是，她卻能這麼隨意的說出來。這樣的人，不是能力過大, 就是過於隨意。
袁吉珊並不覺得林嫻有這樣大的能力，否則，她為什麼要混娛樂圈？
所以, 聽著林嫻畫下來的這個大餅，她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好笑到她連生氣都忘記了。
她坐到林嫻對麵, 拿起林嫻給她倒的茶喝了一口, 然後才悠悠開口：“你現在這樣說, 是想安撫我？”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林嫻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她靠著沙發的椅背，然後說：“你也可以這麼認為。”
袁吉珊哼笑一聲：“你知道你在我的直播間裡做了什麼嗎？你在我的直播間裡曝的那些料, 會讓我明天的直播被眾多粉絲圍攻。”
她忍了忍, 繼續說：“我也是混過這個圈子的人，你的話我也不是不信。但你要知道，很多時候, 真相並不代表正義。你能把控住接下來的輿論嗎？”
輿論導向, 有時候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
林嫻微微一笑：“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圈子裡的事情我不怎麼放在心上。”
袁吉珊一呆：“……哈？”你一個混娛樂圈的，你說你不放在心上？那你在圈裡乾嘛？
林嫻轉頭看了看袁吉珊的辦公室, 然後淡淡開口說：“我從進入你的工作室開始, 就在觀察了。你的團隊很團結, 你對整個團隊的把控也不錯。直播間還算成熟, 觀眾也較為穩定, 關鍵是……你的野心也不小。”
袁吉珊抿嘴，她確實沒想到林嫻從踏進這個公寓開始，四處看的原因是在觀察她的團隊，她以為林嫻不過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瞎看。
但即使她不是劉姥姥，這也不能代表什麼。像林嫻這樣的外行人不會明白，做直播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袁吉珊每天中午5點就要從家裡出發，到公司和大家選品，試品，然後化妝準備直播，接著直播到夜裡11點結束。還要開會檢討今天直播中的功過，等她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淩晨3點了。
到家洗漱，稍作修整，就要準備休息。這時候，距離下一次上班時間根本不剩多少，日複一日的做著這些事情。
沒有娛樂、沒有悠閒、更不用說吃飯都是隨便應付兩口。
而哪怕就算是這樣的辛苦，她每個月也掙不了幾個錢。
她的團隊有40多人，每人工資一萬，除開工資，盈利到她自己口袋的都沒有多少。而這之間，房租、虧本時的支出等等都是一座座巨大的大山，壓著她前進。
這個工作又苦又累，她已經賠了一套房子進來，接下來還能不能撐下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她的野心很大，全國最大的直播間確實是她的夢想。
但對麵這個對這一行全不了解的林嫻，明顯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給自己這樣努力的人玩笑一樣的承若。
林嫻根本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麼，袁吉珊甚至懶得和這樣的女人解釋。
“看在時菲的麵子上，這次她無償幫我，你的事情，我也隻能算了。但不要再說這麼無聊的話了，沒事的話，你請離開吧！”
袁吉珊冷著臉，指著門。
林嫻輕輕一笑：“何不先看過合同再說呢？”
袁吉珊冷笑：“我有什麼必要看你的合同？”
林嫻便轉頭注視著袁吉珊，她專注看一個人的時候，雙目總是帶著一種引力。讓被注視的對象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袁吉珊也是如此。
她心裡感慨，林嫻這樣的人多麼的適合這個圈子？
不像她，進了娛樂圈兩年，混的差點吃不起飯。
林嫻隨手拿出一份合同，她甚至連包都沒帶，這份合同從何處拿出來的，袁吉珊都沒來得及想。
那份厚厚的合同已經放到了她的眼前，袁吉珊反射的接過，然後認真的。
在看到分成的時候，不免皺眉：“五五分？憑什麼？”
林嫻笑：“憑我是投資商。”
袁吉珊笑了：“我一個月收入10萬，現在團隊成熟，也有自己的粉絲。我為什麼要把這些錢給你分？”
林嫻臉上帶笑，然後抬手伸到袁吉珊麵前。
袁吉珊皺眉，一臉疑惑，這家夥要做什麼？
隻見林嫻伸手將合同第一頁翻到了第二頁，然後點了點。
袁吉珊就低頭看了眼，不自覺地念了出來：“發展初期的所有費用，均有林嫻本人支出。”
林嫻：“我投資，不管事。五五分是因為以後這個直播間也由你全權負責，大概會很幸苦。”
袁吉珊不解抬頭看她：“如果你真有你自己說的那麼有能力，你大可招人，自己還能拿到大部分的收入。何必要分五成給我？”
林嫻點了點頭，讚同這話。但她也給了一個答案，她說：“因為我懶。”
袁吉珊：“……”
林嫻：“無論是找人、招人、工作安排、財務會計、公司進展，我都不想管。招到的員工也得有人監督，我不想管。我出錢，五五分，你就相當於是另一個股東。以上的事情，你也都會儘心去做。現在的情況是，你想做大，但是你沒錢。我想做大，但是我缺人。”
袁吉珊哼笑一聲，將合同丟到了茶幾上，然後看向林嫻：“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林嫻靠著沙發說：“現在華國市場之大，是世界都為之努力的目標。電商發展才剛一年半，這時候已經有三個主播在慢慢做大了。她們投入至少都在1、2000萬，這些錢你是拿不出來的。”
袁吉珊見林嫻沒有直麵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分析這些眾所周知的事情，她更加覺得林嫻不過是拿自己打趣。
林嫻：“你是40人團隊，一人工資就算給你按一萬算，一個月也要40萬。除開日常其他的開銷，你現在的直播間收入並不足以支撐你繼續擴大。一個大型的針對全國市場的直播間，最少也要150人的團隊吧？”
袁吉珊：“……”做的越大，工作量越大，一萬的工資還不一定有人願意做。哪怕按一萬算，一個月150萬的工資，就能壓死人。
她明白，但林嫻的話，依舊不可信。
林嫻輕笑：“你的野心也總歸隻是野心，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卻奢望成功？要知道，所有成功的人，運氣、實力、機遇，缺一不可。”
袁吉珊定定看了林嫻三秒，然後將助理叫了進來：“拿筆來。”
助理啊了聲，茫然看了袁吉珊和林嫻，最後還是跑出去找筆。
很快，袁吉珊在林嫻的注視下，在每一份合同的最後一頁都簽上了大名。
然後，她將合同扔到林嫻麵前，冷笑著說：“合同我簽了，來，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做？”
三份合同，袁吉珊全都簽了名字。
林嫻拿起筆，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一邊簽一邊說：“你這樣不行啊！合同也不看就簽名，意氣用事也要有個限度。不過好在我這人比較直接，不喜歡討價講價這個過程，我給出的合同已經是最為誠意的了。”
林嫻簽完名，袁吉珊的手機叮的一聲響。
袁吉珊一愣，低頭拿起手機看，隻見屏幕上一條國家銀行的信息彈出。
【華國國家銀行】林嫻於06月27日23：29向您尾號4833賬戶完成轉存交易人民幣30000000.00，餘額30373691.89。
袁吉珊還未反應過來，她還在數那些零。
頭頂已經傳來林嫻的聲音：“第一筆資金彙入，至於你問我準備怎麼做？”
袁吉珊呆呆地抬頭看向林嫻，她已經起身，燈光從她的頭頂上照射而下，她的麵容在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
她說：“我不準備怎麼做，從這一刻開始，這就是你的事情了。合同你留一份，然後慢慢看吧！我的任務隻提供金錢，盈利以後，我也隻收錢。至於整個團隊的運作，我都不會參與。所以，要幸苦你了，這也是你可以無本卻能得到五成盈利的報酬。袁吉珊小姐！”
林嫻伸出了手，袁吉珊突然仿佛發現，這手上送過來的是她的夢想。
“合作愉快。”
袁吉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她迷迷糊糊地起身，迷迷糊糊的握手，然後迷迷糊糊地又坐了回去。
她開始數那些0，3000萬。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三千萬，而這還隻是剛開始的投資。
林嫻笑了聲，然後拿起剩下的兩份合同，轉身準備離去。
門一開，門外的幾人來不及躲開。林嫻並沒有避著他們，這幾個人都是袁吉珊最為中心的乾部。而這些人，此時也明白了林嫻將成為他們的新老板。
幾個乾部瑟瑟發抖躲到一邊，看著林嫻充滿敬意。
袁吉珊也終於反應過來，她轉頭喊道：“等一下，林總。”
林嫻轉頭看她，然後伸出食指按在唇上，她說：“不用宣揚。”
袁吉珊一愣，閉了嘴，又馬上問：“這些錢，可以做什麼？”
林嫻抬頭想了想：“做什麼都可以啊！比如，你可以先招人。如果你的目標是星辰大海，那麼招一個200人的團隊，工資你看著給。要知道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而你準備做的事業，也值得如此。”
袁吉珊突然有些慌張：“可是，我不確定我真的能做到。”
林嫻：“你可以，來這裡前我回看過你的直播。你的說話語速是正常人的3倍，這是你的才能。你有很多資金，我就是最好的後盾。直播間可以給觀眾們最大的優惠、送最多的獎。層層誘惑之下，你覺得你做不起來嗎？還是……”
她的口氣有些失望：“我看走眼了？”
袁吉珊一凜，這就是運氣和機會啊！它們就在自己眼前，難道自己還會做不到努力嗎？怎麼可能！
3000萬的資金，她可以去找更好的廠家。先將現在市場上最火的產品包攬過來，然後談低價格，自己也送上優惠、半個小時一次小獎，一個小時一次大獎。
最新款的水果手機！ipad！電視機！冰箱！統統免費送。
有林嫻，她什麼都送的起！
袁吉珊從來沒有這麼自信過，她已經能看見自己即將麵對的市場有多大，未來有多宏大。
所以，袁吉珊用力點了頭：“我可以。”
林嫻就笑：“那就辛苦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並沒有再說其他。
然而，從開始到結尾，她仿佛什麼都沒說，又仿佛給出了最好的意見。
袁吉珊看不清眼前的女人，但她明白了，她看不清是因為林嫻站的比自己高。
“哈哈哈。”即使林嫻已經離開了，袁吉珊卻還是自嘲：“虧我一直覺得自己眼神毒辣，真沒看出來。”那些得罪林嫻的人，是否也是這樣狗眼看人低呢？
袁吉珊坐回沙發，抖著手開始看合同：“我們看不起她的時候，她是不是覺得我們像隻猴？”
“叮鈴鈴”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神經兮兮的話，袁吉珊麻木地接起電話。
對麵是時菲的聲音：“學姐，你沒事吧？”
袁吉珊：“我沒事。”
時菲：“那個，林嫻的事情，我幫她道歉。你還生氣著嗎？”
袁吉珊笑了：“道歉？不用，她愛咋樣咋樣。倒是你，怎麼會認識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