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皇貴妃與榮嬪對視了一眼,一個麵無表情,一個臉上帶著假笑。
片刻後,佟皇貴妃收回了視線。
一個兩個的,倒是比之前更難對付了。
“榮嬪妹妹也是在關心皇貴妃姐姐,若是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皇貴妃姐姐看在妹妹們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不要與妹妹們計較。”惠妃道:“說來,宮中無後,這六宮之事,向來是由皇貴妃姐姐在負責統籌著。如今皇貴妃姐姐有迫害了皇嗣的嫌疑,自然是不能負責查證此案了。那麼,此案是不是該由貴妃以及宜妃來負責審理?”
惠妃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兩名高位妃子。
惠妃因為各種原因,早早就旗幟鮮明地表現出自己與佟皇貴妃的不睦,德貴人在當初還是四妃的時候,也與佟皇貴妃多有齷齪,宜妃卻是左右逢源,既不得罪佟皇貴妃,也不得罪惠妃等人,至於貴妃,她與長袖善舞的宜妃走得略近些,但在這後宮之中又自成一派,平日裡既不奉承佟皇貴妃,也與惠妃等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感。
若是這次,由貴妃和宜妃來審理此案,佟皇貴妃對她們會不會起疙瘩呢?
惠妃很是好奇。
畢竟,按照位份來說,貴妃和宜妃還在佟皇貴妃之下,由她們來負責審問佟皇貴妃,無疑是不妥當的。如今,在這後宮之中,地位在佟皇貴妃之上的女人,隻有太後與太皇太後。
太後一向深居簡出,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不理會後宮之事,且又剛剛病愈,顯然不可能來處理這些事兒,至於太皇太後,由於年事已高,近年來精力不濟,康熙早已吩咐過,平日裡不許拿後宮之事去打擾她老人家。顯然,在康熙的心中,一個已經流掉的庶出孫子分量是遠遠不能夠跟自己的祖母比的,因此,要讓太皇太後來負責審查此案,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那麼負責審理此案的人選,最終就隻有落到看似不適合負責審理此案的貴妃與宜妃身上了。
被兩個位份低於自己的妃嬪詢問,想必對於佟皇貴妃來說,也是一種屈-辱吧。惠妃想,倘若佟皇貴妃因此而對貴妃和宜妃心生芥蒂,不知能不能把貴妃和宜妃拉攏到她這邊來。
在經曆過先前的事之後,惠妃已經意識到,單憑她一個人,想要與佟皇貴妃鬥,怕是有些困難。她覺得,她需要給自己找一些盟友了。若是能夠把在後宮之中分量不低的貴妃,以及才思敏捷、能言善道又頗得康熙寵愛的宜妃拉攏到自己身邊兒來,那麼她對付佟皇貴妃的把握便又大了一些。
宜妃聽聞此言,微微皺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與佟皇貴妃暫時沒有立場上的衝突,郭絡羅氏也絕不會在康熙在位期間明晃晃地與康熙母族佟家交惡,她思忖片刻,開口道:“此案涉及到皇貴妃姐姐,嬪妾身份不夠,若是由嬪妾來審問此案,怕是不妥。還是等請示過皇上,再做決定吧。”
宜妃才一開口,貴妃立時便接話道:“宜妃妹妹這話說得很是,這沒了的,畢竟是皇嗣,若是在平日裡,有皇貴妃姐姐主事,嬪妾們聽從皇貴妃姐姐的吩咐就是了,此番情況特殊,皇貴妃姐姐不適合親自審理此案,那麼究竟該怎麼做,還是得等皇上發了話,咱們姐妹心中才有底。”
惠妃與佟皇貴妃有齷齪又怎麼樣?貴妃才不願意摻和她們之間的事。如今,貴妃自己的兒子才一丁點大,她還是先把兒子好好兒養大,再考慮彆的。
惠妃見宜妃與貴妃都如此滑不留手,不由暗自唾罵了一聲。
好在,挑撥宜妃、貴妃與佟皇貴妃反目雖然暫時無法達成了,但佟皇貴妃麵臨的困局一時半會兒也沒法解除。
在經曆過一番交鋒之後,眾人都默默坐在宮殿中,等候著康熙的駕臨。
至於王氏本人——人家剛流了產,身體正虛弱著呢,需要好生休息。怕是隻有康熙駕臨的時候,她才會出來了。
惠妃低下頭,眼中暗自閃過一絲冷光。
這沒眼力見的庶妃,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她們一眾高位妃嬪都來了,這庶妃竟還在自個兒的寢殿裡縮著,如此托大,難怪被康熙臨幸了好幾次,還孕育了一個皇嗣,可到如今都沒名沒分。
這時,底下的人通稟道:“皇上駕到——”
康熙進來之後,麵色森寒,眼中的冷光猶如臘月的冰雪般。
剛剛失去了一個皇嗣,還是後宮之中有人動了手腳才沒了的,想想也知道,康熙此時的心情不會好到哪裡去。
諸位妃嬪,無論是得寵的還是不得寵的,都老老實實地向康熙行了禮,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時候擼虎須。
彆看康熙來之前,她們鬥嘴鬥得歡實,康熙一來,她們一個個就正經嚴肅了起來,顯然,她們也分得清,什麼場合是絕對不能夠放肆的。
康熙在免了一眾妃嬪的禮後,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忽然皺眉道:“王氏呢?”
“回稟皇上,王妹妹說,她身上虛軟無力,她到底是剛流了產,讓她在寢殿中多休息一陣也無妨,是以,也沒有姐妹與她計較。”惠妃開口道。
她雖然很樂意借著王氏之事給佟皇貴妃添點堵,但她本人對於王氏也是十分不喜歡的。不過是懷了個皇嗣罷了,就整日幻想著能夠與她們平起平坐了?簡直做夢。
若要說做彆的事,惠妃不一定嫻熟,可這落井下石之事,她卻是沒少做。
康熙聽了,果然冷哼一聲。他是個注重規矩之人,宮中高位妃嬪都在這裡等著,王氏一屆庶妃卻這般托大,他聽了心中自然不喜。
他剛想說些什麼,就聽門口傳來了女子淒厲的哭嚎聲:“皇上,奴婢的孩子沒了,請皇上為奴婢做主……”
正主兒王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