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回粗聲粗氣開口:“你為何要自儘?”
梁上的茜色長紗,昏迷不醒的寶扇,以及她脖頸上的紅色勒痕,不難看出她是在尋死。
寶扇仍舊不肯開口。
“銀錢已經備好,你為何不走?”
馮回像是想到什麼,語氣生硬地警告著寶扇。
“你若是因為牧小侯爺,便早早放棄的罷。小侯爺心中已經有戀慕之人,那人在京城,兩人門當戶對,般配的很。”
寶扇終於開口:“我隻想就在官爺身旁。”
見自己好話說儘,她也不改念頭的頑固模樣,馮回氣極。
“他不可能會同意!莫要再癡心妄想!”
寶扇盯著地麵,語氣輕柔。
“自從父親母親離去,我便如同行屍走肉,腦海中想著他們的囑咐,憑著一口氣才走到涪陵城。隻想著找到父親的好友,便能活下去。哪想到所謂的好友之子起了歹心,差點毀了我的清白。那時,我隻想著,還不如當初陪著父親母親一同去了,黃泉路上還能做伴。也好過如今,要被人折辱。可沒想到,官爺能從天而降,救我一命。我深知自己命如浮萍,無依無靠,此生大概也就如此了。官爺如同參天大樹,不是我所能依所靠。但隻要能讓我看到官爺,心中便安穩了,也不用過提心吊膽,夜夜被噩夢所擾的日子。”
馮回愕然,他本以為寶扇是貪圖富貴,看上了牧南星。沒想到寶扇是被當日的遭遇嚇到了,隻有留在恩人身邊,才能心安。自己當時那樣責備她,她沒了留在牧南星的希望,即使拿了銀錢走掉,午夜夢回,還是要被當初的登徒子入夢,又怎麼能快活。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錯的離譜,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把自己打清醒。自己錯怪寶扇在前,又惡語相向在後,真是怎麼受過都不為過。
“你不要尋死。”
寶扇抬頭看他。
馮回一副懊惱樣子:“我一定會讓你留下來的,你千萬不要尋死!”
他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寶扇從地麵站起身子,茶水中朦朧印出她的身影。
她這樣的女子,勢必要找一個依靠的。
牧南星很少見到馮回這般急切的模樣。馮回站定。他也不迂回,直接了當地向牧南星請求。
“讓寶扇姑娘留在你身邊罷。”
牧南星手指微微收攏:“理由?”
“寶扇姑娘留在你身邊,能照顧你。”
“我不需要。”
馮回低下頭,他比牧南星年長幾歲,腦子並不靈光,此時也想不出彆的理由來。
“牧小侯爺,我求你,求你讓寶扇姑娘留下來,留在你身邊。”
馮回從來沒求過人,他低過頭,下過跪,可從來沒有這麼卑微的求過一個人。
“馮回,是誰讓你來的?”
牧南行也了解馮回,他不會這樣求人的。
“我自己願意來的。牧小侯爺,你,你不是想找到保存香氣的辦法,隻要你留下寶扇姑娘,你留下她。”
馮回心道,你若是留下寶扇,我必定會幫你找到留存香氣的辦法。
但牧南星卻以為,馮回話中的意思,是寶扇懂得如何保存香氣。
“好,讓她留下。”
馮回臉上頓時露出了歡喜的神色,他忙向牧南星告彆,跑到寶扇住所告訴她這個消息。
寶扇美目微睜,似是難以相信。
“你不要誆我了,我不尋死就是,不要說這些話。”
“我馮回從沒有騙過人,牧小侯爺說了,讓你跟著他。日後,你就是牧小侯爺的人了,也不用怕有人會欺負你。”
“當真?”
“千真萬確。”
寶扇感激地看著馮回,又遺憾自己身上沒什麼好東西,要不然就能拿出來,送給他,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了。
“可——官爺他”
“以後不要叫官爺了。你跟在牧小侯爺身邊,就跟著我們喊他小侯爺就是。”
寶扇立即改了口:“小侯爺他,怎麼會改了心思?”
“我答應為他找留存香氣的辦法,他便留下你了。”
“香氣?難不成小侯爺喜歡製香?”
馮回清楚牧南星找留存香氣之法的前因後果,隻是不便和寶扇細說,便模糊道。
“並不是。隻是為了保存一些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