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狩獵(2 / 2)

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這麼一副表情。

——真想看看她哭著求他的模樣。

在梁玥看不見的角度,他眼中的惡意和興奮交織,露出些擇人欲噬的猙獰來。

趙旭匆匆上過藥就走了,半刻都不多待,正如這幾日的每一次一樣。

梁玥攏好了衣裳,慣例在窗前站了一陣,再度跟自己強調數遍“長得好看不意味著是好人”。

但……

趙旭本就不是那種正經的好看,就像刀鋒滑過,飛濺出的血花,危險、卻又引人沉淪。

梁玥拍了拍臉,又將說辭換作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趙旭,蓮花?趙白蓮?

白蓮花肯定不行……

能開出趙旭的蓮花,一定是黑色的吧?再不就是紅的、血染的那種暗紅……

腦補出一個Q版的小趙旭抱臂坐在蓮花裡的場景,梁玥忍不住“哧”地一聲笑了出來。

她卻沒有意識到,在這短短幾日中,她對趙旭的恐懼感已經消散,竟隱約生出朦朧的信任來。

瞧,他有機會對我做那些事情的……可是他並沒有……

在他麵前,我是安全的。

——潛意識裡,梁玥生出這麼一種認知來。

而這種潛意識表現出來,便是麵對趙旭之時,梁玥不會再特意將稱號換作遇到危險時的【臨危不懼】。

窗外一陣悠悠的琴聲傳來,模糊不清,琴中意境卻實屬非凡,梁玥正關窗的手頓了頓,側耳聽了一陣,不覺將稱號換作了【高山流水】。

那彈琴之人並無什麼亟待抒發的胸臆,仿佛隻信手而彈,詠歎著這明媚的春光,又隱隱帶些不甚明顯的邀請之意。

梁玥聽了一陣,也忍不住技癢,將琴搬到了窗邊,輕輕撫弦、以琴音相和。

那人也會意地放緩了曲調,宛若生人初識,兩股琴音最初都帶了些試探之意,小心翼翼的碰觸、略帶生澀的相合……

仿佛兩條異色的河流,彙到一起後,漸漸彼此暈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現出現出了一種全新的顏色。

這般合奏出的曲子,與自己獨奏又有些彆樣不同。

平日裡父兄忙於家業,無暇撫琴,唯一的妹妹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至今連“宮商角徵羽”都認不分明,又被她彈琴哄睡了這麼些年,早就養成個一聽琴就犯困的毛病。

是以,自從教習她琴藝的女先生辭行後,梁玥再也沒跟人合奏過,如今難得重溫這感受,她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笑。

梁玥正懷念著這熟悉的感覺,那邊的琴聲卻漸漸轉急,察覺到了對方的試探之意,她忍不住彎了彎眼,素手撥過琴弦,輕而易舉地接了下來。

兩人你來我往地試探著對方的底線,琴音也愈來愈急。終於,在翻過了一個高.潮之後,琴音陡然緩和了下來……是兩人默契地一同放緩了節奏。

與最開始的合奏相似卻又不同,兩道琴音纏綿著漸漸的低了下去,終於在天地間散了蹤跡。

梁玥手輕輕摸了摸琴沿,臉上的笑止也止不住,這算不算是——

高山流水……遇知音?

她倏又想起自己頂著的稱號,不由有些臉紅。

對方可不是她這種靠著稱號的水貨……那可是真正的“伯牙”,她頂多算個半吊子“子期”,怎麼好意思同對方並稱呢?

*

院外不遠處的竹林中,有個小廝急急忙忙地跑了來,“公子您怎麼在這兒彈琴?可教小人好找!”

趙曇難得情緒外露的擰了擰眉,顯然是被打攪了興致,有些不快。但這絲情緒也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他又恢複了以往的謙和,溫聲道:“可有急事?”

“急事!是急事!老爺提前過來了,說就在城外呢,公子您快去迎一迎。”

“父親來了?!這麼說邯鄲當是拿下了?”趙曇連忙起身,匆匆往外走去。

*

趙興,也就是趙家這幾個兄弟的父親,未來一統北方的諸侯。

他來不來東平,對梁玥姐妹倆似乎無甚影響。

——梁玥原本是這麼以為的。

不過,事實總與想得有些不同。

……

“趙公當真如此說?”梁玥幾乎以為她聽錯了,忍不住又跟趙卓確認一遍。

“是,父親想見見你。”

趙卓說著,臉上不由帶了些赧色,不過所幸膚色深,看不太出來。

梁玥當真有些納悶,趙興如今隻攻下兗州兩城,一堆內憂亟待解決,外麵又是虎狼環伺。

他如今應當是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的時候,怎麼就有空見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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