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很快就發現並非自己的錯覺,那群士兵的目標確實是她。
待到其餘人都退到了包圍圈之外,圍著她的士兵們全都跪了下來,有一個似乎是領頭的人走了出來,衝著梁玥行禮道:“大小姐,將軍請您回府。”
梁玥不是第一次被兵圍了,這會兒倒是比上次淡定許多,但以防萬一,她還是給自己換上了【臨危不懼】的稱號,這才問道:“你是誰?”
“屬下乃是將軍麾下都尉,請大小姐回府。”
梁玥:……
“我乃……”梁玥正待說自己是兗州來使,但卻被姚章輕拉了一下衣袖,她不由向姚章那邊偏了偏頭,又順著姚章手指的方向,看見了自己手裡的那塊玉……一看就來曆不凡……
這萬一要是什麼印信之類的,落在兗州使者手裡,可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思及此處,梁玥抿了抿唇,淡淡道:“妾並非都尉口中的‘大小姐’,都尉尋錯人了罷?”
那都尉看了一眼梁玥手中的玉牌,後撤了一條腿、單膝跪下,不再回答梁玥的話,仍是一板一眼地重複道:“請大小姐回府。”
見梁玥依舊沒什麼動作,他抬手往身後比了個手勢,立刻就有幾個士兵跑上前來,將姚章按到在地,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都尉聲音依舊平穩,“請大小姐回府。”
梁玥這會頂著稱號在,倒不如何慌亂,腦中仍冷靜地揣測著前因後果。
姚章不會無緣無故地拉她出來,又特意讓她換了衣裳,怕是要扮作什麼人。
而在這彭城內能被稱作“大小姐”的也隻有魏高的那位待嫁的獨女了。
看這架勢……莫不是那位“魏大小姐”逃婚了罷?
她不由瞥了一眼姚章,怨不得姚章這幾日絲毫不急,原來是早有對策。
也對,商議好了親事,臨了新娘子卻沒了,這盟是結不成了,結仇還差不多……這可比直接攪黃了這樁親事狠多了。
隻是沒想到……梁玥看了看自己手裡這塊玉牌——
方才那領頭的人似乎看了這玉牌才跪了下的,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想來,這塊玉牌也應當是那“魏大小姐”的貼身之物。
梁玥心底忍不住生出一個想法來:不如……將錯就錯……
這想法甫一露頭,她自己都覺得荒謬,但……姚章既然能讓人攛掇著魏大小姐逃婚……還順利逃走了……
她看了一眼姚章,姚章也正抬頭和她對視,帷帽上的白紗遮在兩人中間,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姚章的眼神,但梁玥卻輕輕勾了勾唇,轉回了視線,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那個將士。
“放了他,我跟你回去就是……”
*
不遠處的茶樓上,坐了幾個人,一個錦衣公子含笑看著下麵這一幕,而不論是他對麵坐著的、還是身後侍立的人,都是噤若寒蟬,死死地低著頭,生怕自己看到不遠處這情形。
大公子還沒成婚呢,頭上就這麼一頂綠帽子扣了上……
看著身旁人的模樣,劉登倒覺得好笑,他輕輕敲了敲桌麵,衝坐在他對麵那年輕人擠了擠眼,笑道:“以言,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吳訓深深垂著頭,“屬下不敢。”
劉登撇了撇嘴歎道:“……沒意思。”
*
半月後,重新坐在了顛簸的馬車上,梁玥不由生出幾分恍如隔世之感來……這馬車是駛往冀州——劉欽的大本營。
彭城那會兒她隻是一時衝動,想著若是能借著魏家大小姐的身份進入劉家勢力之中,那獲取消息豈非容易許多。
但……假扮另一個人豈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她甚至連這位魏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事實就是……她竟然成功了……
因為逃婚一事,魏高大發雷霆,將女兒身邊的人全都打殺一批,都換成了她手下的衛兵,嚴加看守,不準任何人出入,就連送飯都是放到窗子下麵。
看管之嚴格,比之牢房也差不了多少了。
離開彭城的前一天,魏高似乎終於有點舍不得女兒了,親自來看。
梁玥這些日子被關在房裡,無事也觀察一番這房裡的細節:那房裡器物、尤其是瓷器,大都新舊不一,茶盞居然還有不成套的……
但看著那滿滿一妝奩的珠釵,這姑娘又不像是不受寵的。
她抿了抿唇,對這位魏姑娘的性子有些猜測,衝著門前狠狠砸了幾個裝飾用的盤子,果然將門口的魏高氣得甩手走了。
之後,也隻再她離開彭城的那一日,站在馬車前囑托了幾句。
梁玥也有父親,自然聽得出他話中的拳拳愛護之意。不過,魏高越愛護這位魏家大小姐,梁玥就越慌,好在魏高說到哽咽之處,被一個溫柔的聲音給安慰了住,不然梁玥真怕他一個激動,想要上馬車再見見自個兒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