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 曹何沒在演武場上看見趙旭便覺得不妙。
趙旭看著就不像個正經人的模樣,但早起練武這一點卻是風雨無阻,從沒有一日落下。雖然曹何懷疑, 他隻是想借著這機會, 享受一下□□人的快.感……
當然,當著趙旭的麵兒, 這話得這麼說——“將軍武藝高強、勤奮不輟”。
不然, 等著被他逮到機會單獨操練罷。
但不管怎麼說,沒在演武場上看見趙旭, 這可是件大事兒。
曹何抬腳就往劉登府上……不,昨兒趙旭讓人給換了塊匾,如今那宅子已經改叫“趙府”了。
曹何趕到趙府, 問了幾個護衛,得知趙旭竟是還沒起。
趙旭起身向來很早, 便是前一日議事議到半夜,第二天一大早也能在演武場上看到他興致勃勃收拾人的情形。
聽到他沒起的消息, 曹何的第一反應是“出事了”!
守在趙府的親兵心裡也正犯嘀咕呢,有了曹何領著,不多時就聚成了一隊人, 曹何打頭、領著人就把趙旭的臥房門給踹開了。
——啥?你說敲門?
這都什麼時候了, 誰還顧得上敲門?!再者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 有的大夥都有、沒的大夥兒都沒, 怕個屁?!
於是, 毫不畏懼的曹副將……被生生地揍出來了。
本被曹何鼓動, 跟在他身後的那群侍衛登時做鳥獸散,轉個眼的功夫,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站好了,就好似一直沒動過一般。
曹何頂著單隻熊貓眼轉頭,就看見身後空空蕩蕩的,一陣風吹過,卷起幾絲飛塵來,平添幾分淒涼。
曹何:……
他臉色青白變換一會兒,最後朝著地上狠狠一啐——去他娘的,真是有什麼樣的將軍,有什麼樣的兵?!
黑著臉轉回頭去,“趙子陽!老子告訴你,我他娘的要是……”
剩下的半截話卡在嗓子裡,變成幾聲詭異的氣音,他視線不受控製地越過趙旭往後落去,床上緩緩地坐起了一個……
女子?
之所以是疑問……因為這般美貌,他幾乎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個人。
她似乎被門口的動靜驚動,一邊起身、一邊轉著頭往外看,明明隔了一段距離,但那盈盈眼波一睇,隻把人的魂兒都勾了去。
他早就忘了先前對趙旭的怒氣,隻顧呆呆地望著那女子。
……被蓋到下頜處的薄被隨著她起身滑落,露出一截纖白的脖頸——
並不是預想中的潔白無瑕,而是布滿了斑駁的紅痕,並不難看……像是飄落的桃花瓣,帶著些彆樣的美感。
那被子繼續下滑,露出了她纖瘦卻圓潤的肩頭、精致的鎖骨和……
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上一下,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那被子的邊沿,那被沿滑落的速度在他眼中似乎被放慢數倍。
“砰!”
被甩上的房門停在他鼻尖前一頓,曹何仍是愣愣地朝前看著,半晌,突然摸了一把鼻子,再攤開一看,滿手粘膩的血液,他愣了愣,才想起要仰頭止血。
裡麵那聲帶著些怒氣的“滾”字,這才姍姍來遲地傳入耳中。
曹何站在原地愣了一陣,突然想起什麼,低低罵了一聲“艸!”
——去他娘的“桃花瓣”!那分明是……
*
屋裡,梁玥抓著落到胸前被子,和趙旭四目相對。
沉默的尷尬在屋內蔓延……起碼梁玥是這麼覺得的。
那漫長的、仿佛無際的黑暗就仿佛真的隻是一場夢罷了,一覺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她覺得這會兒應當說些什麼打破這尷尬,可心中竟生出許久未現的窘迫來。
以前,麵對這情形,她是怎麼做的?思緒在腦中流轉得並不順暢,那些回憶像是隔了一輩子一樣,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白紗,教人看得影影綽綽的。
但頓了片刻,梁玥還是想起了以前她是如何應對的:稱號、對,稱號……
她有些生疏地默念著【雍容閒雅】這四個字,先前那【宿主處於非正常狀態、無法佩戴稱號】的提示聲總算沒再出現,梁玥還算順暢地戴上了稱號。
心裡不覺生出些安慰來,梁玥抬頭看向趙旭,儘量把視線拘束在他的臉上,而不去看他□□著的上半身。
“昨日……冒犯……”她的話頓了頓,有點拿不準怎麼稱呼趙旭,叫“子陽”顯得太過親密了,稱呼官職的話,她又不知他如今官居何職。
但……叫“將軍”總是沒錯的,如今早就不是晉初的時候,官製混亂,十個武將裡,有八個可以叫“將軍”,無非就是前綴有些不同。
她停了一下,便順暢地補完了下半句,“昨日冒犯趙將軍了……將軍救助之恩,妾銘感五內,日後將軍但有吩咐,玥在所不辭。”
梁玥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她說完這話後,屋子裡的氣溫好像降了好幾度一樣,一下子冷了起來。
趙旭大步上前,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到了床上,然後整個人覆了上來,撐在她的身前,聲音帶了點咬牙切齒,“老子給你個機會,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