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又歎了一聲，“……都快當娘的人了，還這麼孩子心性。”
梁玥筷子裡的菜差點沒夾住，“不宜奔波”、“當娘”……
“瑤兒她……有孕了？”
就算妹妹已經成婚了，梁玥看著她，總是覺得還是個該梳雙丫髻的小姑娘。可一轉眼，都要做娘親了……
這麼大一個消息砸過來，梁玥這一頓飯頗有些食不知味的意思，等到了回家的馬車上，還想著自己年後可能就多了個小侄子、小侄女。
趙旭摟著那纖腰，另手搭在在梁玥的小腹上，輕輕重重地按，臉上露出點猶豫來。
都說女人生孩子疼，趙旭瞧著自家媳婦平時磕碰了一下，都要眼淚汪汪的，他可舍不得她受這個苦，每回都小心地避著。
而且……
趙旭轉頭看了一眼馬車裡那小崽子，有這麼一個攪和著也就夠了……至於姓“梁”，姓“趙”的，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被趙旭這麼揉著，梁玥終於紅著臉回神，她抬手推了推趙旭，輕道：“孩子還在邊上呢……”
趙旭本沒想做什麼，但被著蒙著水光的眼一看，倒是忍不住了。
他轉頭看了梁望一眼，梁望立刻一個激靈，高聲道：“娘，我想出去跟劉叔騎馬！”
說著，就一溜煙地躥出了車廂。梁玥那句“小心”還沒出口，梁望站在車板上，朝劉五伸了手。
劉五也默契地一下子就把那小子提溜上了馬，兩人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配合了。
身後傳來趙旭帶些不滿的聲音，“臭小子，又不關門！”
梁望下意識一縮，過了一陣兒才想起來：不對啊！繼爹不是應該討好他的嗎？！
轉頭看了看那馬車車廂，到底沒膽子再跑回去。上次他半夜跑去爹娘的房裡，他爹那黑臉，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
梁玥在家用了午膳，就帶著兒子去了趟李府。
當然，因為那兩次馬車上的胡鬨，梁玥這次嚴詞拒絕了趙旭再跟著，母子倆一直在李府待到了天擦黑才往回走。
天色昏暗，街邊的小販倒是依舊兢兢業業的叫賣著。
回程路上，梁望視線落在一個糕點攤子上，像是被黏住了，久久不放，“娘……我想吃那個。”
梁玥自然是答應的，帶著兒子下了車，還未到糕點攤子旁，倒是遇見了個熟人。
一輛馬車停在母子倆身旁，車內傳來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可巧了。”
那人說著，撩開一半的車簾，露出一張滿是風情的臉來。她沒骨頭似的靠在那車窗上，衝著梁玥妖妖嬈嬈地笑。
“元姬。”梁玥笑問候了一句，又拉了拉一旁的兒子。
梁望飛快地眨了眨眼，清脆地問了一聲好，“元姬姐姐好。”
李元姬被他這一聲“姐姐”叫得開懷，花枝亂顫地笑了半晌，衝梁望拋了個媚眼。可惜，這孩子到底還沒到能欣賞美人的年紀，隻烏溜溜地一雙黑眸看了回去，單純又可愛。
李元姬倒也不介意，反倒是笑衝梁玥道：“這孩子嘴巴真甜，也不知長大後，會拐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她說著回身，片刻後用帕子包了塊糕點遞出馬車。
梁望遲疑地看向娘親，梁玥則笑點了點頭，示意他接過來。
梁望甜甜道謝，“多謝元姬姐姐。”
李元姬也跟著笑，“吃了我的糕點，可就是我的人了……跟姐姐回家去罷。”
梁玥輕咳了一聲，示意李元姬彆太過了，她這個做娘的還在一邊兒呢。
李元姬盈盈眼波一睇，語氣又軟了幾分，“怎地，阿玥可是吃醋了？……不若一起過來？我家中的屋子多的很，多睡一個阿玥，還是有地方的。”
她說著，又半探出身，往梁玥手裡塞了份帖子，“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阿玥若是不來，我可是要到你家說理去的……”
車簾放下，馬車轆轆駛走，最後的幾句話空中散去。
梁玥則低頭看向手裡的這份請帖，薄薄的木板上鏤空雕著花紋，這花紋實在精致，梁玥不覺多看了幾眼，這才將視線落到地下的墨字上。
——原是李元姬要辦個菊花宴。
不過，如今還沒入秋呢……她這帖子下得也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