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看著來人，臉上忍不住帶了笑，“你竟來了。”
方一踏進圓拱門的慕子卿，對上這笑，心底驀地一熱，料定她看了那本書……她對他這麼笑著，這是應允的意思？
腳下輕飄飄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慕子卿腦中空白了一瞬，方才想起上前去打招呼。卻有個清脆的聲音搶先一步應了聲，“梁姐姐。”
旋即，他身後便快步走出了一姑娘，竟直接上前挽住了梁玥的手。
慕子卿臉上的笑意仍在，隻是眉頭卻不覺動了動，對這個攪擾氣氛的不速之客，難免生出些不喜來。
待看見了那姑娘的模樣，更是笑意一僵，上次許家彆莊門外，便是這個姑娘攪擾了他的好事兒。
不過，如今既已得了梁玥的回應，慕子卿心中安定，那點不快也隻眨了個眼的功夫就散了。
他笑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道：“子卿見過梁姑娘。”聲音溫柔，又帶著些繾綣，與之相比，後麵那聲“龐姑娘”便顯得疏遠又客氣。
梁玥聽這聲音，卻皺了皺眉，隱隱似察覺到什麼……
洛陽城內近來有豢養麵首之風，梁玥倒是有些了解……貴女們喜歡這些“公子”的相貌，而那些“公子”或求財或求勢，總歸是你情我願。
不過她可對這些沒什麼興致，而且家裡有那麼個醋缸，她要是真打算帶個“公子”回家去，妥妥地得鬨出人命來。
她正打算說什麼，一旁的龐珍挽著她的手臂卻攥緊了，含羞帶怯地瞥向那個男子，人卻不自覺地往梁玥身後縮，說話的聲音又低又輕，“奴家……見過慕公子。”
姓慕？……龐珍還是這反應……慕家六郎？
梁玥從記憶裡找了半天，倒是從這幾個月的文會經曆中勉強挖出了這人的身影，兩人好似也打過幾罩麵。
不過，要是慕六郎的話……梁玥想著那日宴上諸位女子談起他的語氣，倒是覺得自己方才是多想了。
心底生出些歉意來，梁玥麵上卻隻是十分客套地問了聲好。
畢竟並不相識，遇見也就打個招呼罷了，旋即便各自分彆。
留下的慕子卿看著美人芳蹤漸遠，隻覺得心中實在是遺憾難當。
*
而另一邊，龐珍挽著梁玥的手臂往外走，隻是離得遠些了，她突然按著胸口，深深歎了口氣。
梁玥笑問，“怎麼？怨我把你拉走了？”
“不不、不是。”龐珍連連搖頭，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梁玥，遲疑道，“今日……慕公子主動跟我問好。”
“嗯？”
“我竟然不覺得激動？”她語氣是滿滿的不可思議。
梁玥聞言，轉頭看她，方才這姑娘又臉紅又往後藏的模樣，可不像是不激動。
龐珍這廂又陷入沉思，要是半年前有人說慕公子會主動同她問好，她願意往後一年……不、十年都吃素。
可今日……她真的得了，卻沒什麼多大的感觸，甚至看著慕公子，竟然生出些“不過如此”的失望來。
她竟然覺得慕公子不過如此？！她是不是該找郎中看看眼睛了……腦子也得看看。
沉痛地做了這麼個決定，龐珍再抬起頭來，就對上了梁玥關切的目光。
！！！
她心下不受控製地一顫，心跳一下重過一下，過了許久，才平複下來。
——原來如此！
她可不是半年前的龐珍了！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她如今可是龐梁院首友人珍！
看著這小姑娘臉上表情變來變去，最後目光熱切地盯著她看，梁玥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想法。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難不成真的是年紀大了，跟小姑娘有代溝了……
美人蹙眉，看得龐珍心都跟著碎了，她也顧不得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一臉著急道：“梁姐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
一雙圓眼睜得大大的，那眼裡的焦急都快溢出來了，梁玥怔愣了一下，不覺又放軟了眉眼：小姑娘一片赤誠之心，真是讓人不得不喜歡。
那邊，龐珍沒得到梁玥的回答，登時想到京中那些傳言，臉色變了幾變，想說卻又顧及著什麼，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
這才壓低了聲音，擔憂道：“可是因為大司馬要回來了？”
梁玥：？？？
趙旭回來……她不是應該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