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隨瞪他：瞧瞧，這是對大夫說得話嗎？！趙子陽最好彆指望他再有傷著的時候，下次配藥，一定給他摻點鹽水進去，疼不死這孫子？！
心中陣陣腹誹，但嘴上卻毫不含糊、乾脆利落道：“不行！”
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廢話！天天對著一群糙老爺們，要不是他當年基本功紮實，這會兒連喜脈是什麼模樣都快忘了！
“你找城南那個孫老頭子，他擅這個……”
賀隨緊趕慢趕地趕了來，連口熱乎茶都沒喝上，轉眼就被人往外趕。他翻了個大白眼，到了門口，卻是腳步一止，轉頭看趙旭，“趙子陽，我雖對孕中之事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女子有孕在身，忌諱心情抑鬱……你啊……”
他上唇掀了掀，環視了一下這屋子，最後視線落在那鎖鏈上，“還是悠著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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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玥再睜開眼，就已經是在大司馬府了，她看了看熟悉的床帳，總算鬆了口氣。抬腳看了看，上麵那鐵環已經沒了，也不知趙旭怎麼弄開的。
她翻身一起，一旁被人牽著的手就往外抽，本來盯著梁玥肚子發愣的趙旭也被驚了動，連忙起身小心扶她，一時又是噓寒問暖又是端茶倒水的，倒是被之前在那間屋子裡還體貼。
梁玥幾乎立刻警惕起來，“你老實交代，到底怎麼了？”
趙旭視線又落在她的小腹上，隔了好久，才緩道：“阿玥……你有孕了。”
梁玥愣了一下，手緩緩放在自己尚平坦的小腹上。
——有孕？
明明手下什麼特彆的也沒有，心中卻生出些奇妙的感觸，她輕輕撫了兩下，轉頭去看趙旭，卻意外發現他臉上沒什麼笑意。
“你不高興？”
趙旭眉頭蹙了蹙，脫靴上了床，小心地把梁玥圈到懷裡，想伸手往梁玥小腹上搭，卻又擔心自己不知輕重，最後隻是扶在了她的腰側，“不是不高興……隻是……”
“趙時那小子出生的時候，我爹他不在家裡，我和大哥還有趙季朗守在外頭……”
“生孩子太疼了，我舍不得你遭這個罪。”
梁玥沒想到是這麼個理由，趙旭這人，平素說話總愛惹人生氣，可偏偏有些時候……
她耳後悄悄地攀上一段紅暈，緩緩地將頭靠在趙旭的胸前，“你就不怕無後？”
“咱們都有一個小崽子了，怕什麼？”
趙旭這語氣理所當然，梁玥忍不住仰頭，往上攀了攀，親了親他的下巴，莞爾道，“可我想要……一個和你我血脈相連的孩子……”
趙旭眼皮顫了顫，心中那莫名的鼓噪更重，忍不住拉著人親了親，卻難得沒有深入，隻在朱唇上輕輕沾了沾，便克製地離了去，“……好。”
有個和她肖似，會軟乎乎地叫他爹的小閨女，似乎也不錯。
“……我會教那小子好好照顧妹妹的。”
*
十月懷胎，生產的那天，趙旭等在外麵，一直把院裡的花草山石都禍害了個乾淨，才終於聽到一聲嘹亮的啼哭。
當即踹了門進去，看著梁玥臉色慘白，頰側的發都汗濕成一綹一綹黏在臉上，他何曾見過梁玥這模樣？
去捧她臉的手抖有些抖，語氣幾乎帶了些哽咽，“不生了……咱們再不生了！”
他現在隻恨不得回去把幾個月前的自己狠揍一頓。
“恭喜大司馬，是個康健的小公子！”產婆抱了孩子過來道賀詞，趙旭隻胡亂點了點頭，模糊道了句“賞”，竟連孩子都不看一眼。
還是梁玥虛著聲道：“我看一眼孩子。”這娃娃才到了爹娘跟前身邊。
趙旭擰著眉，分了個眼神給那繈褓中的小東西，隻評價了一個字，“醜。”
“酬？”
早在孩子生下來前，兩人就挑了好幾個名字備用，男孩兒女孩兒的名都有。大都是梁玥翻書找典圈出來，趙旭隻覺得媳婦起得哪個都好，怎麼問他都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梁玥一直在進產房之前，還在斟酌這孩子的名字。
這會兒聽趙旭這麼說，下意識地就想了那幾個字，勉力的笑了笑，“聽你的……就叫‘趙酬’罷……”
她本就是強撐著，這會兒眼皮發重，眼前都有些模糊，最後一個字尚含在口中，人已經昏睡過去。
而那尚在繈褓中的小娃娃，就這麼被定下的大名——
趙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