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詠絕不會讓他們闖進屋,這些人的做派他早就聽過――李浩初為了彰顯自己的力量,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無辜精怪。
徐家執意要尋他們解氣,哪怕李浩初看出小白骨隻是個小精怪也會把他當成邪肆除掉。
他不會讓他們得逞!
屋外僵持,屋裡許氏和小白骨早就聽了個明明白白。
白小穀一聲不敢吭,小小縮成一團。
外頭有個修士。
一個老修士!
白小穀很想九大寂,還想竊天大神,可是他們都不在。
許氏用唇語同他說道:“無論如何都彆出去。”
白小穀看懂了,但是他說不了唇語。
許氏繼續對他說:“娘親去幫爹爹,你躲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去,知道嗎?”
白小穀點點頭。
許氏抱抱他,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乖。”
白小穀藍色火瞳顫了顫,他胸腔裡像灌了一碗甜粥,柔柔暖暖的。
許氏鬆開他,將小白骨小心藏到床底,又拿出自己嫁妝裡最後的一對玉鐲子,從後門跑了出去。
她要去主屋,她要去把老太太請過來。
她知道秦老太太不待見他們,但老太太要顏麵最護短,若知道徐家人這般硬闖,定會動怒,屆時沒準能趕走這幫人。
至於之後……
大不了他們一家人離開秦府。
反正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許氏把玉鐲子給了主屋的婆子,才有機會見到老太太……
偏院這裡,徐夫人有些急了,在沒捉到邪肆前不想驚動秦家主屋,那位老太太難纏,她若聽到動靜過來,這事就不好辦了。
偏偏秦詠這窩囊廢擋在門前,說死了都不讓他們進去。
徐夫人盯著秦詠:“五少爺,你這院子裡若是沒有邪肆,你何必擋著我們?”
秦詠氣極反笑:“徐夫人這般私闖民宅還有道理了?”
徐夫人厲聲道:“抓到邪肆,皇城衛自會來清查秦府!”
秦詠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那就請徐夫人先行通知皇城衛。”
徐夫人:“你……”
一直沉默著的李浩初冷眼看了看秦詠。這皇安城著名的窩囊廢倒也有幾分骨氣。
隻是這般攔著,莫非他宅子裡真有些東西?
李浩初攔了徐夫人道:“不用進院子。”
眾人一愣。
李浩初拿出個金色法|輪,慢聲道:“我在這施法,若有邪肆,自會從院中飛出。”
秦詠麵色微變。
李浩初瞧在眼裡,冷笑:“這炫金輪乃堂庭山老祖煉製,世間邪肆皆敵不過它的傳喚。”
徐夫人大喜:“還請李天師快快施法。”
秦詠有些穩不住了,那金色法|輪不是俗物,通身亮起的金色猶如天邊烈日,晃得人眼睛生痛。倘若李浩初真的隻是傳喚邪肆,那他不怕,可這炫金輪根本分不清邪肆還是精怪,冤死在它輪下的小精怪不知道有多少!
怎麼辦?
怎麼辦!
秦詠額間冷汗滾落,想不出辦法。
李浩初已經開始催動法|輪,炫金輪光芒陡然暴起,一層層金色猶如實質,直直刺進這座小小的偏院。
秦詠握緊了拳頭,幾乎要衝進屋裡,抱著小白骨逃命。
李浩初眉峰微蹙,金光收了回來。
秦詠幸虧抵在門欄上,要麼能腿軟到站不穩。
徐夫人麵色微變:“天師?”
李浩初方才施法了,按理說屋裡有邪肆也好,精怪也罷,甚至是人都會不受控製地走出來,可是……什麼都沒有出來,屋裡根本沒有任何生靈,或者那東西強悍到能抵抗住炫金輪的傳喚。
怎麼可能?
除非是金丹期老祖,要不沒人能扛得住這炫金輪的魔音!
難道秦詠這裡真的沒有邪肆?
李浩初眼尾看了眼徐夫人。
徐夫人哪會不懂?俗世哪有那麼多邪肆,恐怕兒子是被人用伎倆給騙了。
好在他們早有準備,沒有邪肆就放個邪肆,總歸今天他們定要斬妖除魔,她兒子有過這樣的資曆,日後仙山選拔,定能引起仙人注意!
李浩初袖籠裡有個法袋,裡麵裝了幾隻小鬼。
隻要把它們放出去,再用炫金輪傳喚出來,秦詠私藏邪肆的罪名就落實了。
李徐二人皆以為萬無一失,隻等大功告成,誰知……
法袋裡那幾隻早就被馴服的小鬼一動不動。
李浩初蹙眉,用力搖了下。小鬼們:“!”死死扒住法袋,絕不露頭。
李浩初催了一股真氣鞭笞它們。
小鬼們:“!!”痛死也不要出去!
李浩初哪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氣得去法袋中撈鬼。
鬼被撈出來了,但它們團團抱在一起,不像凶煞厲鬼,像被嚇破膽尿灑大街的徐元德。
凡人哪知道鬼看到了什麼。
天呐。
這衝天聖光是什麼。
再靠近一丟丟,鬼會死得很慘的!
*
國子監。
秦九寂向來聽課認真,可今天一直心神不寧。
果然不該把小白骨放在家裡。
可是又不能帶他來學堂。
他坐如針氈了一堂課,忽然驚醒。
……徐元德!
他大意了,徐元德被小骷髏嚇到,定不會善罷甘休,徐家……
秦九寂年紀雖小,腦子卻異常敏捷,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心神不寧坐如針氈了,因為他今天就不該離開家!
也不顧上和夫子告假,甚至來不及收拾東西,秦九寂匆忙出了國子監,向著秦府跑步。
他隻恨自己跑得太慢,隻怕自己回去晚了,更怕父母和小白骨都被抓走……
一個熟悉又陌生,好像是他自己但卻異常冷漠的聲音響在他腦海中――
失去他們,你一無所有。
連家人都保護不了,你不配為人。